感觉到洛浦轻轻推她,结衣不满:美色入怀,他一点儿反应没有就算了,还要推开她?!
洛浦失笑,先前胸口的寂静如死亡的郁气消散,道,“说也说了,抱也抱了,此事就算了吧。”
算了?!
怎么能算了?!
结衣气恼,抬头瞪人,“你把我推给苏慕清,故意不让我进楼……你这么坏,就算啦?!”
洛浦怜惜而宠溺地看着她,道,“我现在没有力气,随时会晕过去,你确定要和我吵?”
“……”结衣不语,他一身黯淡惨然,摇摇欲坠,情形确实不太好。
她压下心中不快,扶他,“那我们赶紧回去吧,”见他不配合,皱皱眉不满道,“你放心,我还是有本事带你回去苏府的。”
洛浦目光却看着扔在地上的竹伞,和摊落出包袱的衣物饰。玉色凿花银栉,棕色桃木笄,橘红云锦华裳,金白色缠臂金,雪白茜香罗,步步生莲鞋。
目光在上面转了许久,洛浦低声咳嗽一阵,缓缓道,“这样啊……我来给你陪个不是吧。”
“啊?!”结衣不解。
“嗯,你带我去金陵城外十里荒宅吧。”
“啊?”
“嗯。”
☆、慰藉
如果一个男子不曾欢喜你,待你却比任何人都要好,那你,会不会心动呢?
结衣望着火光后面的苍白容颜,便感到空阔廖远的气息萦绕,不免有些小小出神。
洛浦半蹲半跪,前面是火堆,他闭着眼,念咒声低微,手上将先前结衣包袱里的衣物饰,一件件往火里扔。
他的脸色惨淡得那样难看,额角细汗沿着青鬓往下滴,拿着衣裳的手,也在微微颤。
结衣不言不语,看着他的动作,手上便多了许多被火烧掉的衣物。她看他在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还要动用灵气,实在想问他,值不值得?原因为何?
洛浦烧掉了最后一件饰,吐口气。垂下眼皮歇了好久,才抬头面对失神的艳鬼,边咳嗽边道,“都烧给你了……你穿着试试吧。”
结衣咬着唇瓣,复杂的眼神瞪他好久。之后默默地背过身去,一人一鬼间,空气沉静如水。
先前的小雨早就停了,没有月光,但火光却还是明亮的。结衣背着身,动作缓慢地褪下衣物,不怕洛浦观看——事实上,她更希望他看。
长流水般披散到脚踝,冰清玉洁的胴体,在空气中暴露无遗。幽香在夜中传得清甜,在古宅荒凉里,却无人有赏玩之心。
结衣眼波流芳,回头看了一眼。洛浦果然低着头在咳嗽,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抬头,半是嘲讽地对她笑,“不会是做了千年的艳鬼,不会穿衣了吧?”
结衣真恨他那样冷漠的目光!那样讥诮的话语!好像他压根就不在乎她一样!
唇儿一抿,结衣抬起皓腕,让火光更照得自己的雪肤冰凉,细声娇软,“奴家确实不会穿衣,洛公子帮忙不?”
洛浦墨眸顿住,又转为幽深,是真的愣住了。他是真的没想到,结衣如此大胆,这样挑逗他!
蓦然,洛浦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瞅着这里。蹙起眉头,压下心中不快,不动声色地看向四周,果见之前的青木道长在长松后鬼鬼祟祟的影子。
若不是他身子不适,直接便要上去!
纵是结衣是只艳鬼,纵是青木本意不是偷偷看结衣脱衣,此时女子的身子被人无端看去,总归不道德!
结衣得意而开心地眯眸乐,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一堆衣物。一只修长而漂亮的手,从后面斜插进来,在她细软的腰上轻轻一掐,揽住了她。转头对上洛浦似是而非的笑,映着惨白如纸的脸,很是诡异。
他身上冰凉的丝绸衣质,轻轻擦过她的身子。结衣颈项微缩,长睫高翘似振翅欲飞,面上飞起一层薄霞,露出笑意,身子更往后靠了靠。
巧妙地身子半斜,挡住了黑暗中一双眼。这只骨肉匀称的手不急不躁地从地上捡起云锦华裳,在空气中一顿一抖,挽迤拖地,裙角用银色丝线绣了细密的空谷幽兰,实在好看。
洛浦浅淡的呼吸扫过她耳际,轻轻一笑,“唔,兰花,真是不衬你的气质。”
话是这样说,他手上动作却不停,给她将衣物一层层穿上身。橘红小袄,环佩铮铮,腰间云带,竟是一件都不少。结衣还在出神时,他已经退后,留给她清寂空白。
洛浦喘口气,目光垂落,余光看去。那羞红了脸的老道士,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结衣心上有短暂失落,却也晓得他们之间,不过如此。默默地接受洛浦之前的动作,嘴里咬着簪子,为自己挽着一头长。嘴上轻松道,“洛浦,你日后学了挽好不好?我估摸我头这样长,自己挽起来不方便。”
身后的洛浦,语调波澜不兴,“唔,好。”
那种不痛不痒的调子,让结衣微微不满。但她才不着急呢,他没有看过她最好看的样子,当然不为她心动了!
待她窸窸窣窣打扮好自己,漂漂亮亮地回过身去,看到洛浦靠在火堆边,右手搭在膝上,低着头咬牙喘气,唇色青,顿时大惊失色,奔过去,“呀,你怎么不早喊我?”
心里埋怨自己的大意,她是想到可能有人跟踪他们,所以洛浦要做做样子。但她忘了,洛浦现在的身子,“做样子”都已经很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