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也慢慢地看呆了。好像在记忆中,真的出现那么一个女子,以坚决果毅的笑容出现,以寒冷模糊的身影消失。
弱柳般的身子,艳艳的笑靥,往事成灰。
夏之昕现出原形的时候,就在靠着墙捂脸、无声流泪的女子面前。她皱着眉,声音一贯的冷淡,“你本来是要杀他的,却怎么又不杀了?反正洛浦不在你身边,即便日后被现,大不了魂飞魄散,你怕什么?”
结衣捂着脸,泪水还从指缝里溢出来,人却欢乐般的轻轻笑,“那你怕什么呢?你要杀苏慕清,早就杀了。你现在才想杀,不过是为了引起洛浦的注意——想要,见一见他。”
夏之昕默然,不言不语。白衣翩然,纷飞如蝶舞。这耀眼的白,更衬托着她面容的明艳照人,和透明般的苍白色。
结衣扶着墙坐下,低声,“我愿意帮你,见到你想见的人。”
夏之昕偏头看她,眉眼微动,没说话。
又看到妖冶的媚姿回到了这只不照常理出牌的艳鬼身上,“这世上全是负心男子,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口中的洛衍,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让你沉吟至今,不能忘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奸相,只为了一个小女子的誓言,永世不入金陵。
她想见一见那样的人,来让自己原谅——苏慕清。
夏之昕眉间松动,低声,“他是很好、很好的人。”
结衣不再说话,只在心中痛快想到:也该让洛衍出现了——凭什么她见到丑陋的真相,夏之昕却还天真地信着情人的绝不背叛?
天下男儿皆薄幸!未休即是休!
这个背叛的世界,她很愿意把它一层层分解开,递给夏之昕。她很愿意,看到夏之昕悲痛欲绝,和她一样的痛苦!
回到屋中的结衣,模仿着夏之昕的语气,给远在京城的洛衍,写了一封信:
“不及黄泉者,无相见矣;及黄泉者,相见不相识矣。
——隰有荷华。”
她相信,有这么一封信的存在,洛衍会很快来到金陵的。这个时间,她是等得起的。
她满怀快意地如此期盼,不曾想过,就是洛衍的出现,才把一切推入了更绝望的漩涡。
那个危险的男人!那个阴毒如蛇的男人!
他情愿所有人跟他一起沉入黑暗的世界,不得脱!
☆、往生
洛浦一出屋门,便看到巧言欢笑的青容,手里端着干净的雪白毛巾,见到他立马开心地跑过去,“洛公子,你睡醒了啊?奴家伺候你梳洗吧……”
旁边花树下,结衣一脸嘲讽地站着,眉楷轻轻蹙。
“哎呀,我怕是睡多了还在梦游……青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洛浦一愣下,面色平平地往回走,准备继续睡个回笼觉。
“洛浦哥哥,我们是人啊!”清脆一把的嗓音响起,低下头才能看到,青容身边站着的小姑娘,卿婳儿。
结衣懒着腰走过来,声调一把酥软,明媚又妖娆,“洛公子,人家青容姑娘都等了你一早上呢……你不过昨天没去青楼,人家就想得受不了了。”
昨天……想起自己昨天确实是连去青楼的力气也没有……洛浦嘴角上斜,扬起一个自嘲的笑。
结衣却误会了,心里大怒,想着:你果然是个色痞子!
口上不依不饶,“洛公子,我看你要不就上一趟青楼去吧……免得青容姑娘担心。”
青容眉开眼笑,也是朝他传达一个暧昧的媚眼,“对啦,奴家很想念洛公子的。日也想夜也想,吃不下饭下不了床……洛公子不在,奴家没法活啦。”
她伸出纤纤玉指,摆出一张楚楚可怜的面孔,泫然欲泣地拿毛巾沿着嘴角,轻轻抽泣。真像是“为情所困”的女子。
结衣见不惯她那副样子,冷笑一声,已经踱到了洛浦身后,软声道,“青容姑娘,你知不知道,洛公子才刚睡起来呢?要不干脆趁洛公子迷糊的时候,逼个婚什么的?”
青容继续擦着不存在的眼泪,媚波流转,极为挑衅地笑,“奴家实在思念洛公子……可以逼婚啊?洛公子……”可怜兮兮又期盼的眼睛,望向主人公。
怒火中烧!不可理喻!怎么有这样不要脸皮的女人啊!
结衣看她各种别扭,却没想过,自己平常在外人眼中,约摸也是这么个嘴脸。
早就从晨时的昏然理顺过头,洛浦眉宇稍起,一脸微笑地望着她。淡定地咳一声,转移话题,“青容姑娘,你擦眼泪的那个毛巾……好像十分不巧,很像在下擦脸用的那条。”
青容手一抖,差点把毛巾扔下去。被洛浦一手伶俐地接过去,嫌弃地把外面叠过去,擦一擦面。才对着眼角抽搐的青容道,“我吃个饭先,再去青楼里陪青容姑娘,如何?”
青容哪里会不愿意啊?当下娇笑连连,掩着嘴道,“洛公子决定就好……奴家都听洛公子的。”
那一娇羞的身段,未语还羞的调子,怕是别的男人,早就被勾的神魂颠倒了。
结衣间洛浦答应得那么快,轻哼一声,转头就走,被人拽住头往后轻扯,立刻大怒,“干嘛抓我头?!”
洛浦眼中噙笑,用她柔软乌黑的尾扫一扫她白皙柔嫩的面颊,见结衣果真松了脸皮,才缓声道,“往哪儿去?跟我一起去青楼玩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