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姑娘,莫伤心了,我们为你做主!”
“……呜呜呜……”结衣伏在一位身形臃肿丰满的大婶肩头,哭的梨花带雨娇颤欲坠,眼底掠过狡黠愉快的笑。听到大家都安慰自己,当下更加悲痛欲绝,向着远处城楼,“我不要活啦!”
一阵风似的,向那城楼跑去。
“啊,不好!那姑娘该不是要自尽吧!”
“滚滚滚!都给我让开让开!”老道士捉鬼捉妖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得不要脸的艳鬼!被她一番抢白又说不出原因,眼下见她要逃走,当下不顾自家心平气和的理论,手肘在身前撞开围观者,硬是怒气冲冲地往人群外挤!
“……出家人居然这么凶!果然不是好人!”周围人更是附和,指责着老道士。
“……愚民!”大骂一声,拂尘一扬,向艳鬼逃跑的方向追去!
他就不信!一次两次,都让她逃走!
结衣跑去的方向,是一座青楼,“风露楼”。主要是寻思着,听沭阳说洛浦日日在青楼里买醉,希望自己运气好,能在最大的青楼里找到洛浦,逃过一劫。
“风露楼”前很是冷清,没有姑娘在门前招客,倒有两个满身横肉的打手充当“门神”。结衣身骨纤细,又风情万种地冲着男人低笑。
一侧身一低头一收伞,便溜进了“风露楼”。那敏捷的身手、那妖艳的容貌,直看得两个三十岁大汗眼都直了。
她仗着自己的美貌,进来的容易。后面紧追的老道士,却没有她那样好的运气,被两个彪悍男人拦着,半天说不到重点。
气得哇哇大骂,“那女的是鬼是鬼!你们一个个瞎了眼,居然不让贫道进去!”
两个大汉面面相觑,嗤笑。
“哈,老道长啊?你当我们是傻子啊,有鬼白天出没?想进青楼也别找这样不靠谱的话啊……”
“你、你们……”这个天真的老道士哟,八成真是修炼修傻了,人情世故懂得实在不彻底。咋咋忽忽一圈子,不该得罪的,都得罪了一大片。
在外面鸡飞狗叫时,楼里姑娘们哈欠连连,端起贴身小铜镜,打量帖好的花黄。就见一道妖里妖气的红衣闯了进来,面上还有未干的清泪。站在楼下,顾盼神飞,左右乱转,一脸焦急。
满楼里白日窗帘拉得很近,鬼影幢幢,也好奇地看着结衣。
“哎?这不是上次,洛公子那个小情人嘛!”有姑娘认出来了,捂嘴娇笑,“结衣姑娘,你是来寻你家小相公的么?真真不巧呀,青容姑娘在陪着洛公子玩耍呢。”
一楼里的姑娘默默点头,同情将她打量。话说这姑娘真悲催,一次两次进青楼,情人都是被别的姑娘给拐走了……
晕倒……
结衣可没时间理会她们情真意切的同情,急声问道,“他在哪里啊?!”
她管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救命才是头等要事。
好心又多事的姑娘们指明一条道路,结衣飞快拎着裙裾,“咚咚咚”跑上了楼,压的老旧地板吱吱想。
雅间中,一池暖泉晕着热气袅袅,青容姑娘端坐琴边,不厌其烦地为客人弹着琴。她的态度,绝对是前所未有的悠闲:一手在琴上拨动出声响,另一手点点点上了桌上摆着的一盘葡萄,伶俐一剥皮,水灵的葡萄送到了嘴里,再往后摸摸摸……一条金丝棉帕子擦了擦嘴角,上面的一只彩蝶振翅欲飞,栩栩如生。
整个过程中,她的琴声不停,叮叮咚咚,悦耳的很。
而卧在榻座上休息的年轻公子,赤【裸如玉的身子缩在一团暖融融的被子中间,显得可怜白净,如同冰雪消融。长如墨般晕染开,苍白面容上,薄汗涔涔,像一颗颗珍珠般,柔柔的,寒中带暖。
双目紧阖,长长的睫毛颤抖,突而失笑,“青容姑娘……我虽然无法起身应和,可你这弹琴,也委实应付啊。”
青容再挑一颗葡萄到嘴里,吮干净手上甜汁,敷衍笑,那眉眼间的疏懒媚姿,倒是和某只艳鬼很相似,“洛公子啊,我本来就是在应付你啊。你不过在这里养伤,我不过就是监督监督你……凡事干嘛那么认真呢。”
这两人正说话间,门从外面被大力一推,又被迅关上。耀眼的红衣站在门前,望着里面。
听到动静,洛浦反应很快地抓起旁边的月白衣袍往身上一披挡住胸口,可看到门前的结衣时,动作还是一顿,声音也迟疑了,“你?!”
她不应该好好地呆在苏家园林里,烦恼她的情情爱爱么?
如今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泪珠,失魂落魄地盯着他。
心底似被什么堵住,再反观眼下相遇场景,委实尴尬。洛浦向她招手,柔声,“怎么啦?谁欺负你了?别哭。”
恐怕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声音里的怜惜温柔,足以让女人溺死。
不知为什么,看到洛浦在这里,结衣满腔的委屈,总算找到泄口了。后面脚步声纷纷杂杂,她连想的时间都没有。先前明明是装哭,这会儿眼泪倒像不要钱似的往地上砸。
纵身,扑到他怀里,“那个老道士在追我!”
……啊……他好像没穿衣服啊……
纤细的手臂环抱过去的时候,先触摸到的就是温暖腻滑的肌肤,像雪一样莹润。可他的面孔,看上去,怎么那样疲惫加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