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璋,你可知罪!”
洪璋被沈罗珏这一大段话说的有点儿懵,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随后他明白过来了,马上大喊道:“公主!璋不曾与山匪勾结,公主此乃污蔑!”
“我手上,有从罗安寨搜来的账簿,上面清楚的记录着自西成流入东成之人,他们原本家住何处,身份为何,作价几何,被何人买去。”
沈罗珏说罢拍了拍手,薛满堂冷着脸带着玄甲卫进入堂中,手按在腰间刀柄上,阴森森的看着洪璋。
洪璋额间冒出汗来,他不确定那个名单上,会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正如他所说,人之中也有珍宝,而他喜爱收集天下珍宝,自然不会错过人。
沈罗珏微微歪头,轻声问:“洪璋,你还不知罪吗?”
洪璋咽了口口水,他想起了父亲所言,一时方寸大乱。
太子太师洪津善卜卦一道,他曾卜出一卦。
女为定安,天下共主。
以前他们都觉得这卦象是在说定安有女子为后,会诞下天子,因此他们将洪氏女送入宫中,培养太子,笃信太子会成为天子。
直到之前,他们听说宫中有公主,封号定安。
第34章。洪家父子俩洪家赌的就是一个预言……
洪璋的父亲洪津为当朝太子太师,他乃名扬天下的大儒,不信鬼神,但他信卦象。二十年前他相信默默无闻的皇子会成为最后的帝王,于是不顾家族反对,将女儿嫁做皇子为妻。
十二年后的今日,他的女儿是皇后,他的外孙为太子。
他不想相信卦象所言,但既然有一位定安公主异军突起,那他信不信便不重要了,命运如此。
他想保洪家兴旺,所以他派洪璋前来亲自押送税银。
可他万万没想到,蠢儿子最简单的事都做不到,他不光没有讨好那位公主,还叫人以疑似刺客同伙的身份给扣住了!
不仅如此,洪璋还有压良为贱、官商勾结、贪污税银三重罪!
洪津听着紫罗县的人说的罪名,只觉得十分陌生,这说的是他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吗?
洪璋是对异宝格外喜爱,但也没到会去拿官府的银子买异宝的程度,还有什么压良为贱,那不是齐王干的事吗?
洪津内心慌了一瞬,随后很快镇定下来,他慢悠悠的摸着自己半百的山羊须,看着眼前与自己孙女同辈的少女,幽幽一叹:“瑶彧,我与你师父乃是故交,你师父总与我说,你乃王佐之才,可惜身为女子,注定无缘朝堂,他常为你惋惜。”
朱瑶彧恭敬垂眸,修长的脖子若天上仙鹤,通身气质委实不像人间的人物。
“师父所想无错,庙堂之事本与瑶彧无关,只是阴差阳错,陛下叫我随公主出行,而公主身边又暂无可用之人,故此瑶彧获此机会,为公主效力。”朱瑶彧完全不遮掩自身的选择。
洪津知道,朱瑶彧口中的效力,绝不仅仅是暂代紫罗县县令一事。
“我既然效命于公主,那么自然一切以公主之意志而为,公主遇刺一事与罗安寨山匪有关,您想必有所耳闻。”朱瑶彧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公主拿到了令郎亲所写,与山匪勾结之信件,铁证如山,万望您保重身体,莫要为令郎之事烦心。”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儿子死定了?
洪津久在官场,他人所说之言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他分的清楚,朱瑶彧代表沈罗珏而来,如果沈罗珏真有意要洪璋性命,想必根本不会叫朱瑶彧来。
直接上报到安宁即可,以庄帝如今对洪家的态度,他保不住洪璋。
洪津有摸了摸山羊胡须,直接问道:“公主想要什么?定安县,还是整个东成?”
朱瑶彧轻笑,“我们公主并不贪心,只是想拿到原本的封地。”
封地?这还叫不贪心吗?
洪津额角轻跳,他很想说,洪璋这个儿子他不要了!
洪璋何德何能,能比得上定安公主那么大一块封地!
是,洪家所在的东成富源广阔,公主之地也就占了一半不到,如果定安公主是想要属于公主的食邑,他肯定不回心疼,问题是,朱瑶彧用的是“封地”二字。
他不会觉得沈罗珏想要的仅仅是封地的税银。
哪怕是齐王和献王,也不敢说在大庄要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自大庄建国,便没有国中国一说了。
洪津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因为沈罗珏是公主,公主这个身份对于沈罗珏来说是夺嫡路上的障碍,同时也是她的优点。
“若公主,愿意移步至定安县,封地尽数归于公主并无不可。”
朱瑶彧了然,洪津是想拉近和沈罗珏的关系。
这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对公主如此殷勤?朱瑶彧不明白,但她会如实告知沈罗珏,洪津的选择。
目的达成,朱瑶彧起身告辞,洪津起身相送,并未因朱瑶彧朱家小辈的身份而轻视她,洪津这养气功夫一流,比他儿子强太多了。
洪津将朱瑶彧送到屋前,随后目送她离开,他的大儿子从一旁出来,愤恨说道:“父亲何故对那定安公主之人如此卑微?二弟被人挟持,什么与土匪勾结的信件,那肯定是假的!”
洪津冷哼一声,“为父当年送你妹妹嫁给陛下,你大伯也是如此同为父嚷嚷,说为父对一个普通皇子卑躬屈膝,有失洪家颜面,二十年之后的今日,你瞧瞧为父是何等风光,你伯父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