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山上有石墨,我想着可能整座山都是矿,因此这窑不易建在紫罗山上,但距离太远难免增加运输之难,所以选定了此处。”薛岑竹为沈罗珏解释,“此处有山石阻拦,又是紫罗山与旁座大山相连之地,最是合适。”
“一会儿叫玄甲卫领你去看看。”沈罗珏不懂,术业有专攻,她将此事完全交给薛岑竹,“外面怎么乱糟糟的?”
秦盟摆摆手叫小兵出去看一眼,小兵很快回来,拱手行礼道:“回公主,是纺织厂的娘子们在外面。”
“我们在这儿占了她们纺织做工的地方,确实不该,岑竹你好了吗?”
薛岑竹点点头,“麻烦秦百夫长带我们出去看一看,我需要再详细看一眼。”
“好,那便再看一圈,走吧。”
“是!”秦盟应下,大步在前开路。
一行人走到门口,沈罗珏便看到了外面比之前活泼许多的女子们,她们嬉嬉笑笑,见到她后齐齐行礼,若朝日初升,叫人瞧着便很是欢喜。
人群中的白菱震惊的望着沈罗珏,沈罗珏穿着宫装,与那日麻衣不同。
白菱是万万没想到,她之前见到的少女,竟然就是公主,她还和公主吐露了心声!
更让白菱震惊的是,公主并不为此生气,甚至真的听进她那日说的话,让她们可以在山上亲手建起属于自己的家!
在白菱震惊之时,沈罗珏已经走近,她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中的齐月娥。
和之前沈罗珏偶尔看到的行如枯木不同,现在的齐月娥还是很瘦,但她的眼睛里已经燃起对未来希望的光芒。
“你便是那位刺绣技艺群的齐娘子吧?”沈罗珏还能想起薛岑竹的佩囊,用几根线绣的如同照片似得,简直是神。
齐月娥呼吸一滞,她紧张的冲沈罗珏行了一礼,咬紧后槽牙,生怕自己出奇怪的声音,冒犯到眼前的公主。
那可是公主,是皇室的女儿,天生高高在上的天子之女啊。
沈罗珏见齐月娥一直不说话,便叮嘱她道:“绣活伤眼,莫要久坐,当心眼睛。”说完她便带着人离开了。
齐月娥呆呆的看着沈罗珏的背影,周围是女孩子们热烈的讨论声,每个人都在羡慕她能得公主青睐。
她不过是蒲柳之身,低贱之命,公主竟然会记着她的名字,还会关心她。
齐月娥想,定安公主,是真的不一样的。
她与她的兄长,截然不同。
“阿姊,你闻到了吗?公主身上香香的,她好漂亮,又很温柔!她和别人不一样啊,她只是看我一眼,我都觉得特别舒服!”郑默婵在心里把沈罗珏放在了第三的位置,公主是除了齐姊姊与白菱外,对她最好的人。
齐月娥理解郑默婵的意思,因为在沈罗珏眼中,她们只是她们。
那双眼睛里有温柔,有慈爱,没有可怜与施舍。
“阿婵,有时间我们去山下逛逛吧。”
她想看看,在这位公主手中,紫罗县究竟生了多大的转变。
沈罗珏与薛岑竹是在傍晚时下山的,走了一日山路,沈罗珏累的脚疼,但比起之前爬山后气都喘不匀的状态,她现在已经好多了。
锻炼是很有效果的!
沈罗珏回来的路上,还盘算着今天吃完饭多走两圈,然后让听雪给她按一按,省的明日酸疼。
没想到人刚走到紫罗县城门口,就被听雪找上来了。
“公主!薛娘子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一个人,似是洪家郎君。”
洪家人来了?沈罗珏微微皱眉,“她带回来东西了吗?”
“带了,十来辆马车,进城时把路都堵住了。”听雪小声说道:“薛娘子说,那里面装着今年定安县的税银。”
过年才三个月,定安县就送来税银了?沈罗珏觉得不太对,“岑竹在后面的马车上,你帮我将她好生送到县衙后院,今日她也累了,寻个女医过去为她看看伤口。”
“是。”
听雪应下后,沈罗珏叫车夫调转车头,不去县衙,直接回府,她要见薛满堂。
薛满堂和朱瑶彧都在府上等她,见她进来,两人同时行礼。
“见过公主,请公主安!公主万福!”
“免,阿彩你这出去一趟,怎开始用安宁的繁文缛节了?。”沈罗珏有些不习惯薛满堂文绉绉的样子,过于疏远了些。
薛满堂和朱瑶彧起身,朱瑶彧闻言轻笑,“公主不知,这几日阿彩可没少同定安县的大儒们打交道。”
薛满堂一咧嘴,点了点头,颇有些灰头土脸。
沈罗珏挑眉问道:“你怎么还去见了大儒们?”
大儒们对礼节要求是会高一些,不过大儒们脾气很好,于人向来是规劝,若是不愿意听,他们也不强求,薛满堂既然会做,就说明她有意讨好那些大儒。
不是说好与洪家沟通吗?为何要去找大儒办事?
薛满堂想起自己到定安后的事,脸上恨不得写一个衰字,“公主不知,定安如今正因为太子之事闹得不可开交。”
“太子?废太子已成定局,还有什么可闹?”沈罗珏印象中庄帝废了太子后,朝堂之上风平浪静,有官员职位变动,但都控制在小范围内,高层官员几乎没怎么变。
沈罗珏问完,下意识去看朱瑶彧。
朱瑶彧答道:“太子被废后,安宁表面上未曾生大事,但私底下并不太平。太子昔年龙章凤姿,圣贤之名颇盛,太子太师洪津桃李满天下,至今还在书山学院任教,名下弟子无数,朝堂三分大臣出自他名下,太子谋反,太子太师言说并不知情,故而许多人认为太子谋反一事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