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君却显得十分冷静。
“有时候有消息也未必就是好消息。”说着,她伸手接过信,打开来看了起来。
“小姐,信里写的什么?”春喜忍不住问道。
沈玉君没有吭声,一直到看完了信的最后一行字,她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笑容来:“还不错,他还活着。”
“真的,太好了……”吉祥等人全都泣不成声。
这对她们来说,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冀州距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我们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听天由命吧!”沈玉君叹息一口气,转身往院中去了。
吉祥与如意听了这话,面面相觑。
殿下还活着,这难道不是好消息么?活着。自然有活着的另一番境遇。
冀州府衙。
雪灾生已有数月,然而这府衙内的情形与往日并无不同。张灯结彩,一派热闹,与外头简直是两个天地。
冀州知府朱文远今日迎娶他的第十八房小妾。
虽然是妾,但那排场却不小,大吹大擂,锣鼓喧天,一顶四人抬的大红喜轿在鞭炮声中稳稳停在府衙门前,早有喜婆上前,掀了轿帘将娘子从轿中背了出来。
四周围着来看热闹的百姓不少。几乎围了个水泄不通,大家都是来蹭吃蹭喝的——知府大人话了,大摆流水宴三天,施粥棚时日。
闻风而来的外县百姓也不少,竟造成了个万人空巷之势。
蹭吃的同时。大家也都对这个即将进门的十八姨太十分感兴,眼看娘子下轿,便有百姓在那里悄声议论:“据说知府迎娶的这位十八姨太今年才十六岁!真真是一朵鲜花将将要吐艳,便被摘了!”
众人瞧瞧朱文远那副布满皱纹的五十多岁的老脸,心中都一阵阵扼腕叹息。
然而也有人眼中露出艳羡来,如今天降雪灾,饿殍遍野,这嫁给了知府大人,不说穿金戴银,最起码能吃一顿饱饭吧?
得,这还有不少羡慕的。
“哎呦!”就在众人或艳羡或扼腕之际,忽听那背着娘子的胖胖喜婆尖叫一声,身子一个趔趄,便直直的朝着地上倒去!
“嬷嬷!你小心点!”四周原就有不少丫鬟仆妇,看到这一幕连忙眼疾手快的扶住娘子,这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进门头一天,脸先挨着地了,那可不吉利呀!
背娘子的喜婆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看着四周责备似的目光,她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说也奇怪,明明她身手好的,往日里就是背个一百来斤的大胖妞,也从未觉得吃力,今日这娘子看着不胖啊?怎么就这么重呢?
她艰难的背着娘子一步一步挪到了知府大门前,无论如何也买不进去那道门槛了。只能略带尴尬道:“喜鹊丫头,找个人来帮帮我!不知怎的,今儿竟然有些吃力……”
“一定是你贪吃酒吃多了!”几个丫头撇撇嘴,招手叫来另一个喜婆上前帮忙,二人这才将娘子背进了门去。
唢呐声鞭炮声陡然大了起来。
知府府中走出数十位手捧大箩筐的下人来。箩筐里放的满满的都是白面大馒头,还是热乎的,看到这个,群众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再顾不得去看娘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去抢那箩筐里的馒头。
少时便有人怀里捧着两三个大馒头退出人群狼吞虎咽的吃着,有人一边吃,还不忘低低的八卦起来:“你们觉得那娘子怪不怪?那么胖的喜婆都背不动,还有她垂下来的双手双脚好长,都快要挨着地了……”
没人回答他,别人都只顾着往嘴里塞吃的了。
那人顿觉没意思,三个馒头下肚也没吃饱,看着依旧拥挤的人群,他长吸一口气,一鼓作气冲进了人群。
红烛高照。房中布置喜庆,堂桌上一盘一盘的摆满了金银饰,玉翠摆件,烛光下,几乎刺花人的眼。
娘子两手交握的坐在婚床上。坐的端端正正,大红色绣着鸳鸯戏水的盖头遮住了一切的风光,两个身穿红色棉袄的丫鬟静静的侍立在一旁,这一切瞧着十分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丫头们只看见喜烛燃烧过半。外头便有了动静。
“参见老爷!”几个丫头连忙将房门打开,冲着来人福身请安,一股子浓浓的酒气冲鼻,差点将她们熏晕过去,两个人都有些可怜起娘子来。不知道碰上这样的老爷,娘子可还受得住?
“你们……都下去吧!远远……的退开!不到天明……不许过来!”朱文远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一张布满了褶皱的老脸红彤彤的,他看也不看两个丫头一眼,挥手命她们退下。一步窜进屋中,“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住了。
“夫人……”他大着舌头,一步三晃的走上前来,色眯眯的瞧着床上的人儿,抬手便要去掀开那红盖头。
“别动。”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抵在了朱文远的脖颈上。
冰凉刺骨的感觉从脖子上传来,朱文远的酒意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夫人,你,你这是……”他结结巴巴的问道,连动都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