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画忙应了下来,然后才坐到了位置上。
“宫中事情不算多,你慢慢学着也就会了。”皇后让人上了茶,“有什么不懂,直接来问我就行。”
江画再次应下来,恭敬接了茶,抿了一小口然后放在手边,正想开口说话,便听见有宫女进来通传,说贵妃已经来了。
皇后示意江画不要多说话,便让人领着贵妃进来。
过了一会儿,身着一身绿色锦袍的贵妃便进到殿中来了。
贵妃向来打扮都十分张扬,她这一袭锦袍,就算在这样不算太明亮的光线下也能看出流光溢彩,行走之间全是金光熠熠。
她上前来先向皇后行了礼,然后听着皇后叫她起身后才在江画身侧的椅子上坐了。
“听说昨天王昭仪从圣上那儿得了一对猫儿一对鹦鹉,圣上对王昭仪倒是爱重放纵,从前妾身想养条哈巴狗,还不许呢!”贵妃一坐下,便笑着开口这样说道,“干脆妾身今日来求一求娘娘,妾身想在云韶宫养一条狗,娘娘赐妾身一条?”
“想养就去猫狗苑挑一只,不必说到我面前来。”皇后表意不明地笑了一声,“或者去向圣上讨个赏赐,也未尝不可。”
贵妃听着这话脸上笑容未减,口中道:“人替旧人,圣上哪里还有心思来理会妾身要什么猫儿狗儿?比不上王昭仪现在得宠。”顿了顿,她又看向了江画,目光在一旁的箱子上扫过去,仿佛无知无绝一样,“妹妹喜欢这些小玩意吗?在宫中无聊的时候,要是有只猫儿狗儿之类的来解闷,倒是也比一个人呆着好。”
“不怎么喜欢。”认了大半个月的字又读过那么多书,江画现在也是淡定了,无论贵妃说什么她都觉得可以淡定回答,不再像从前那样总琢磨许久——有些人有些话是要琢磨的,但是有一些又是不需要的,贵妃属于后者,因为现在皇后还在,贵妃无论话中有多少含义,在绝对的权力之差下,除了让人毫无意义地耗费时间瞎想之外,是无法挥出任何用意的,而瞎想只会让自己越想越多继而陷入阴谋论自我恐慌。
贵妃还是笑了一声,并没有在意江画这么漠然的对答。她又向皇后笑道:“说起来小孩儿也是喜欢这些玩意的,老二小时候还常常在我面前说要养这个养那个,我就对他说,‘你念书都没念好,想着养这些做什么?’他听了便不高兴,但也不敢再提了。”一说便是一叹,她道,“现在老二也长大了,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不是小孩子了,一听说封王就恨不得要直接出宫建府,真是胡闹得很。”
“得要成亲之后才说建府的事情。”皇后淡淡说道,“你与楚王耐心说一说便是了。”
贵妃笑道:“妾身自然是说过了,妾身只是想埋怨儿大不由娘,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大,半点不贴心,只想着天高海阔任鸟飞,想往外跑!”
江画在一旁听着这些,只觉得没什么意思:贵妃无论说什么,皇后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放心上。但她也对贵妃有那么几分敬佩,若是换了是她,她可没这么多话好说。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又有宫女进来通传,乃是王昭仪等人来了,那些人因为位分低,都是要在外面等一会儿才一起进来通传的。
皇后当然不会多说什么,只让人带了她们进来。
王昭仪走在最前面,身后两步跟着的是完全不知名的两个昭仪昭容,再后面跟着的两个美人是三皇子和五皇子的生母。
一行五人进来先行了礼,然后在一旁也坐下了。
话题仍然是由贵妃先打开的,说的话还是猫和鸟,江画在一旁听着都觉得厌烦,就这么点小事值得翻来覆去说?
而眼前的王昭仪听着,面色却是淡定自若的,她轻声细语笑着道:“妾身在家时候就喜欢养这些,所以才求了陛下,原本是想着若是陛下不应就来求娘娘,没想到陛下便应下来了。”
贵妃似乎是被这话噎了一下,先看了一眼皇后,然后才又看向了王昭仪,道:“圣上亲自赐的猫和鸟,都比寻常猫鸟要金贵一些。”
王昭仪掩嘴轻笑,道:“贵妃娘娘别这么说,再如何金贵,也不过就是猫儿鸟儿罢了。”
江画听着她们这有来有往的样子,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那几个昭容美人,只见她们都是低垂着眉眼,一副根本没带耳朵出门的样子,仿佛泥塑一样坐在那里。
大约是和自己一样觉得这样对话烦躁且没有意义吧?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见王昭仪话锋一转,道:“听闻皇后娘娘身体不好,打理宫务也吃力,妾身进宫虽然时间尚短,但愿意给皇后娘娘分忧。”
这话一出,殿中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江画抬头看了一眼皇后,见皇后面上仍然是那表意不明的淡漠,又看了一眼贵妃,贵妃此刻面上是若有所思,再旁边那些昭容美人,她们则还是低眉顺眼,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王昭仪款款笑道:“妾身愿意为娘娘分忧,娘娘有什么事情,便直接吩咐就好,妾身赴汤蹈火,一定能做得妥妥帖帖。”
皇后抬眼看向了王昭仪,面上的笑容大约能算温和,又或者只是表象,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宽容:“宫务已经交给了淑妃处理,昭仪便不必费心了。”
王昭仪露出了一个不可置信的神色,她看了一眼江画,最后又看向了贵妃,道:“可……娘娘,淑妃娘娘不是据说连字也不认识……如何处理宫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