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推测现在崔家也只是蛰伏中,但以后来能成为太尉来看,前面的累积肯定是不少的。
并且光有累积也不够,他们一定对皇帝李章还有足够多的忠心耿耿,否则若有异心,根本就不可能有后面成为太尉,后面贵妃一直统领六宫。
足够的忠心,足够的聪敏,并且让人抓不到把柄,所以才能步步高升。
那么回到碧桃这个人来看,她是否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
事实上并没有。
碧桃没有做错事,她说的话也没有可挑剔的地方,她做到了一个宫女应该做的本分,并且还比本分的宫女更进一步,她会体贴地揣摩上位者的心情,说出更妥帖的话语。
上辈子的她会器重碧桃就是这个原因。
而这辈子来看呢?
碧桃也仍然没有做错事情,只不过是她因为得了十几年的先机,所以先制人了。
所以现在贵妃如果知道了碧桃被退回了内府,她会怎样呢?
喝着茶,又让人把针线拿过来对着绣样描了一会儿花样,江画便见徐嬷嬷从外面进来了。
“皇后娘娘请娘娘过去一趟。”徐嬷嬷不言苟笑地说道。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这时候要见她,但江画闻言便立刻放下手中针线起了身,半点犹豫也没有:“那便去吧!”
徐嬷嬷上前了一步,语气稍微软和了一些,低声道:“贵妃也在,约莫是为着娘娘早上让奴婢去内府重换了一批宫人的缘故。”
江画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个碧桃这么重要?重要到贵妃要拿这件事情到皇后身边去说嘴?
看着江画神色,徐嬷嬷又道:“不过娘娘也不用担心,早上的事情皇后娘娘也已经知道了,皇后娘娘那会儿都是什么都没说的。”
江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换了一身衣服,上了肩舆就往长宁宫去了。
春日里天气变得也快。
之前还在下雨,没过一夜就又重放晴,那些绿树红花在雨水冲刷后此刻肆意舒展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生机勃勃了。
在长宁宫前下了肩舆,江画扫了一眼停在一旁明显属于贵妃的那一套肩舆,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该来的总会来,如果把一切弄得清楚活得明白的代价是现在就和贵妃撕破脸,那倒也不必为了十几年后贵妃一定能统领后宫这个事实给她低头的。
重活一辈子又不是来做低伏小受委屈,虽然一直动脑子琢磨这些阴谋诡计实在是烦躁,但她去琢磨这些也不是为了给人低头。
这么想着,她等在外面人进去通传了,然后跟在出来迎接的女官身后进去长宁宫内。
一路进了偏殿外,守在门口的宫人为她打了帘子。
往里面看了一眼,便见着皇后靠在凭几上正皱着眉头听着站在一旁的贵妃说话,江画一边想着贵妃到底会说什么,一边便抬腿往殿内走。
一见江画进到殿内,贵妃便停下了说话束手站在一旁。
江画上前去行了礼,然后听着皇后叫起,便规矩地起身站在了一遍。
“喏,现在淑妃来了,你有什么话便直接与她说吧!”靠在凭几上的皇后懒洋洋地指了指江画,“你们都是妃子,平起平坐,有什么矛盾便直接面对面说,实在不必闹到我面前来,非要我给你们一个公道。”顿了顿,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贵妃,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再说你们也不是小孩儿了,若是与我的长乐一般年纪,让我事事调停也就罢了,可你们是吗?”
这话显然是让贵妃噎住,她憋了好久才应了一声“是”,然后转而看向了江画:“妹妹,我听闻今日你把宣明宫上下宫人全部都退回了内府,这事情做得实在荒谬。若是传到宫外去,妹妹怕不是要得一个骄奢淫逸的评价了,这才刚做了淑妃,便如此骄横,连宫人都容不下。”
“骄奢淫逸”这四个字江画可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落到自己头上,再者说她就是换了宫人,又有什么好骄奢淫逸的?若她把宫里摆设全部换一遍还不满意要求再来一遍,才勉强能算吧?
见江画不回答,贵妃露出了一个忧虑神色,还徐徐叹了口气,道:“妹妹年纪小不知事,我不好劝,才想着让皇后娘娘来劝一劝,好歹妹妹也是安国公府送进来的,娘娘开口总比我开口要好一些呢!”
听着这话,江画看了一眼贵妃,又看向了皇后,只见皇后仍然是那一脸似笑非笑,心里微微一琢磨,便想好了说辞。
于是她道:“只不过是那些宫人偷懒耍滑,我看不下去了,便退回了内府。如若他们偷懒耍滑什么都不会做,我为什么要留着呢?退回内府才是最好的吧?”顿了顿,她重看向了贵妃,微微笑了一笑,“早上我让内府把人带走的时候,便让人来回禀过皇后娘娘此事,当时娘娘也觉得我做得对。若是贵妃心疼那些宫人,不如便把那些人全部都带回云韶宫去好好对待,说不定还能换个好名声。”?
第18章偏心、到底偏疼淑妃一些
听着江画这样不掩饰的针对的话语,贵妃面上不显,语气还是如方才一样带着几分忧愁,甚至还有几分担忧。
她道:“妹妹这话说得痛快,便是我听了也觉得我方才说的话可恶,仿佛字字珠心,把妹妹你往坏处想。但这宫中为何规矩森严?乃是因为每个人无论贵贱,都要依着规矩行事,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妹妹嫌他们偷懒耍滑,便应当先在宫中管教,管教不好了,才是退回内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