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已经原谅了你的冒犯,所以禁足之事不用再提。”她继续说了下去,“至于你所求的事情,或许将来能让你如意。”
说罢,她便也不想再听江画说什么将来的不可预测,她从来也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预测,她连神佛都不信——信这些不如信自己,信自己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将来便一定会万无一失。
皇后来得快去得也快。
江画送了皇后出宣明宫,身边伺候的人倒是都松了口气。
这一天之中从禁足到解除禁足,宣明宫中的宫人们比江画还要紧张得多了。
碧桃小心翼翼地跟在江画身边伺候着,看着她的神色便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耐不住开了口:“娘娘,皇后娘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江画这会儿不想在屋子里面坐着,便趁着下午日光还好,在宣明宫的小花园里面转悠,“娘娘原谅了我早上的冒犯,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娘娘大度了。”
“奴婢担心娘娘今后呢!”碧桃说道,“皇后娘娘现在虽然说是原谅了,可要是圣上知道了,还是怪罪娘娘怎么办?”
江画顿了顿,回头看了碧桃一眼,有些好笑道:“圣上为什么要怪罪?圣上没那么闲的。”
这话倒是她肺腑之言,皇帝李章没那么闲天天在后宫转悠,也没那么闲管后宫里面的事情——至少在上辈子的时候,他就不怎么管。
这位皇帝热衷前朝政事,热衷开疆辟土,但在女人上面倒是真的没看出有什么热衷,他或许会因为前朝的事情烦恼,但肯定不会插手到后宫里面几个女人到底做什么上来。
想到这里,江画忽然又有些犹豫了,要是真的不插手,那为什么又封自己做淑妃来试探安国公府?
难道还真的像上辈子贵妃时时感慨那样,他对皇后是真心的,所以愿意分那么一丝精力出来为皇后打理一些杂事?
那么……皇后会不会把今日之事说给皇帝李章听?
一旁的碧桃见江画又半晌不说话,嘴唇蠕动了两下,忍不住又道:“娘娘这话说得不对,被圣上放在心上的人,圣上会时时看着的,才不会不管。宫中人人都知道圣上最厌恶有人对皇后娘娘不敬,万一迁怒了娘娘,娘娘今后怎么办?”
江画思路被打断了,索性看向了碧桃:“那么以你之见,应当怎么办呢?”
碧桃听江画这样问,急忙道:“娘娘不如现在往乾宁宫送道汤啊菜啊之类的,试试圣上的态度,若是圣上不计较,一定会来看娘娘的。”
这种老套但是又常见的争宠办法,江画上辈子还真的用过,虽然老套,但管用也的确管用。
毕竟这就仿佛姜太公钓鱼一样的道理,送的是菜还是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的人是谁,皇帝又在想什么。?
第15章局势、趁你病要你命
自重生以来,江画最大的体会是自己开始能够独立思考了,许多上辈子浑浑噩噩的事情,就变得明晰起来。
这当然得益于她有过一辈子完整的经验,又因为上辈子平淡经历事情少,所以十几来许多琐碎的事情还能想起个七七八八,倘若她上辈子波澜壮阔又大小事情不断,让她去回忆十几年前生过的事情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正因为是一边回忆一边往前看,两相对比,倒是让江画在费脑子之余多了一些乐和惊喜现。
比如碧桃。
在上辈子时候,江画从来没有觉得碧桃有什么不好。
她是个忠心耿耿的宫女,在她身边十几年,后来还专门放到了李俭身边去伺候,可以算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了。
她喜欢碧桃的主动,也喜欢碧桃的实话实说,更喜欢碧桃会愿意在她不愿意开口的时候主动站出来为她说那些难言的话。
现在回头再看碧桃言行,或者便只看这几日碧桃的言行,她还会这么觉得吗?
并不会。
那么碧桃和上辈子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也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究竟是怎样让她感觉到有这样的不同?
乃是因为她的心态变了,又因为她已经知道了许多上辈子她根本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皇后与国公府的关系。
又比如贵妃的立场。
当她一无所知的时候,她会觉得碧桃便是一个忠心的人,她感觉不到碧桃言语中的挑拨和偏向。
当她已经开始从一枚棋子转变为行弈者者时候,便会敏锐地觉察出言语之下隐藏意思。
碧桃的意思相当明显,她鼓励她去争宠——这件事情对于宫妃来说乃是本分,乃是应当去做的事情,所以她的鼓励并没有错;在争宠之余,她暗示江画在宫中需要盟友——这件事情也一点错都没有,在后宫中的确需要朋友,起码是需要一个能为自己说话的人,碧桃暗示的是贵妃;在争宠与结盟之外,她还暗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需要对皇后有足够的警惕——此事当然也没有什么可指摘,在后宫中,皇后是说一不二的人,作为宫妃的确应当对皇后保持恭敬并且时刻警惕警觉,防止自己做出冒犯的事情。
这三件事情根本没有任何问题,哪怕让最挑剔的人来看,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但,倘若代入一下现在后宫中已有的情形呢?
皇帝李章对后宫是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