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她封妃的时候非常草率且突然,那会她应当就只是在淑景楼小花园里面和人说话,然后就和贵妃遇上,然后接着皇帝李章出来,再跟着就是夸张的一见倾心戏码,天降一个淑妃头衔——在外人看来当然是喜从天降了,可这会儿细细琢磨,到处是漏洞,到处是可疑之处。为什么她一个宫女在淑景楼小花园里面的时候会突然撞见贵妃,为什么见到贵妃之后皇帝就来了?是有人算计吗?是谁的算计呢?
贵妃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什么?
是她江画一定能得宠,一定会得到皇帝李章的宠爱。
可上辈子已经证明了贵妃这话是错的,她后来就只是空有一个位分,宠爱什么的都是没有的。
所以反推一下,贵妃现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能笃定她这个淑妃就是虚的,一定不能得宠?
贵妃为什么这么肯定?
这事情细想下去,便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琢磨的地方过多了。
这些从前她就没仔细想过还完全忽略过的事情,让江画忽然感觉自己重生了这一次,似乎能至少见证一个截然不同的后宫生活——这后宫当中,到底是如她上辈子经历过的那样单调乏味苦涩,还是一片单调之下全是暗潮涌动?
从贵妃的云韶宫出来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贵妃原本是要留她一起用午膳,但还没等江画说什么,长宁宫那边的人过来,说皇后请淑妃过去一道用午膳,于是江画便匆匆起身告辞,随宫人们一道往长宁宫去了。
长宁宫中,皇后王氏在侧殿摆了午膳,便只等着江画进来。
对于现在的江画来说,虽然事实上她也不过是一天前才从皇后宫中出去,但事实上从感官上来说,是十几年都没见过的皇后娘娘了——这种心情之下,她很难言说自己到底是怎样的心境来面对皇后。
面对贵妃时候不会这样,她知道贵妃之后一直活着,并且在后宫中最后几乎能翻云覆雨。
而皇后……她说不清到底是怎样心情了。
就这么带着几分微妙地行过礼,江画按照吩咐坐在了皇后的下。
“一会儿有让徐嬷嬷跟着你一起回宣明宫。”皇后王氏轻描淡写地开了口,“若是有无法处理的事情,就让徐嬷嬷帮着你打理,毕竟你进宫时间短。”
说着,就有一个四十岁上下模样的女人站出来,恭恭敬敬地对着江画行了礼。
江画看过去,倒是认出来这人——上辈子这徐嬷嬷也跟着自己一段时日,不过她为人严肃,于是上辈子的她对这嬷嬷不怎么亲近,后来皇后去世之后,便放了这嬷嬷出宫去。
和一直跟着自己的碧桃相比,这徐嬷嬷……实在是留下的印象太少,少到她几乎都没记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皇后既然把这个徐嬷嬷放到自己身边来,是不是还藏着别的什么意思呢?
许多事情就是经历过之后再反推,才能看出一些端倪。
上辈子这嬷嬷在她身边时候是做了什么?
帮她把宣明宫上下都管得一丝不苟,让她感觉自己时刻在皇后的监视下,让她感觉对皇后越来越愧疚。
愧疚一说暂且放到一旁,这是她江画自己主观衍生出来的情感,不是徐嬷嬷强加给她的。
剩下的两条,一个是打理了她宣明宫的常务,另外就是经常与长宁宫联系。
常务打理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从后来她宣明宫上下仿佛筛子来对比,这徐嬷嬷并不是简单的人。
和长宁宫联系……为什么和长宁宫联系?
因为她本来就是安国公府送进来的奴婢,她本来就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她天然地就是和皇后在同一边的那个人——或许那都不能算是监视,换句话说,是皇后让人看顾着她的宣明宫。
由此可推断出一个不太好听的结论,上辈子的她显而易见是不识好人心,要是站在皇后王氏的角度看,恐怕算是个白眼狼,故而她心生愧疚……这愧疚是一点也不冤的。
见江画没说话,皇后王氏轻叹了一声,示意殿中诸人先退下,只剩下了她们二人。
“画儿,有些事情我倒是也不想瞒着你,原本我也没打算让你伺候圣上。”皇后王氏说出了上辈子江画没听过的话语,“只是事已至此,阴差阳错也成定局,你在宫中最好能安分一些,不要被人利用了才是。”?
第4章皇帝、没有人教导妾身什么欲擒故纵
安分这二字让江画有那么一瞬的错愕。
上辈子的她难道不安分么?
她不争不抢,安分守己,伺候了皇帝李章就认真伺候,生了李俭之后就认真养儿子,她出格的事情也没做过,结果是如何呢?
这会儿她都想不出来有哪一件事情能称得上好结果的。
就没人比她更苦了吧?
认真伺候过的皇帝李章后来也没有太把她放在心上,有了丽妃之后就转头去宠幸了人,她空有个淑妃的位分,没有皇帝的在意,在后宫中也只能依附别人过活。
生的儿子养大了要认别人做养母,她最后为了救儿子一命还赔了一条命——或许李俭都不稀罕她这条命,还怨恨她死了害他守孝不能去继续谋他的前程。
怎么想,她的安分都没给过她什么好结果。
这会儿听着皇后王氏说安分,她除却错愕,就只剩下荒谬和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