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开着昏黄的灯光,林菀秋找出了家里所有的茶叶,泡了好几杯茶,可每一杯茶,老男人都只尝一口,而后皱眉。
林菀秋诚惶诚恐,一方面觉得自己家好寒酸,自己好上不得台面,可另一方面,她望向他的眼神却愈崇拜。
只有见过大世面的男人,才会如此平和笃定吧?在他面前,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林菀秋的脸颊不由红。
暖黄的灯光落在林菀秋的脸上,衬得她更多了几分姿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如此暧昧的气氛,不生些什么,倒奇怪了。
老男人挨了过来,眼睛眯起,眼底透出兴致。
林菀秋仓皇地站起来:“吴哥,时候不早了。”
林菀秋若是太着急,对方反倒会觉得没劲,此时她欲擒故纵,以退为进,不由让人激起征服欲。
老男人的嘴角露出克制的笑意,从沙上坐起来,气派地拽了拽自己的衬衫袖口:“是不早了,明天还要开个会,我得先回去看看下属写的会议稿。”
林菀秋送他出门,眼底有些不舍,直到人走远了,才无奈地叹一口气。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再来。
温茵茵的对象长相英俊,家境也好,这一点,叶锦开是完全比不过的。可现在她已经跟叶锦开离婚了,自然可以重选择一次。
她重选择的对象,就是外贸局的吴局长。
这吴局长没温茵茵的对象年轻帅气,可至少他在单位里最大的领导。
林菀秋想要成为局长夫人,希望温茵茵与他对象可以对自己毕恭毕敬,更希望找个机会,害得温茵茵的对象一无所有。
她靠着门框,浮想联翩,甚至有一种目标即将达成的感觉。
而就在此时,她看见远远地,一道身影出现。
竟然是周美双。
周美双瘦得她都要认不出了,头白了一片,脸颊凹陷,眼睛早已哭肿,看起来不人不鬼。
林菀秋一下子就愣住,等回过神时,周美双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她的声音都慌了:“妈,你怎么了?”
对于林菀秋来说,有周美双在的地方就是家,也是温暖的港湾与靠山。这些天她找不到周美双,心里虽焦急,可还是尽量往好处想,毕竟母亲是与她的亲生父亲在一起,两个人知根知底,或许会把日子过好。
但没想到,她错了。
“我以为你爸会洗心革面,重做人,可没想到他根本不是个东西。我们只处了几天,可就这几天,他居然……”说到这里,周美双想起惨痛的记忆,眼泪不住地往下流,“他喝了酒就跟疯了一样,拳打脚踢,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听着母亲说的话,林菀秋低下头,她亲生父亲本来就不是个东西,当年周美双带着她离开时,就没打算回去。
这一次,周美双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选择重找一个人依靠,但可惜了,情况不妙。
林菀秋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遗憾,见母亲哭成这样,她便只好轻声安慰劝说。
“人没事就好,也没吃什么亏,以后我们就跟他一刀两断吧。”林菀秋叹气。
周美双抬起头,眼里都是很血丝:“可他把存折偷了。”
林菀秋心底咯噔一声:“他上次都说要给我买自行车,不应该挺有钱的吗?”
“他又去赌了,只要身边还有一点钱,就马上去赌。狗改不了吃屎!”周美双咬咬牙,话说到这里,突然擦干了眼泪,“锦开和你婆婆呢?”
林菀秋抿着唇,一句话都不说。周美双问了许久,这才得知这些日子生的事情,听说闺女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她的神色才逐渐变得轻松:“孩子没了才好,否则你一个女人,这日子没法过。”
这些年,周美双带着林菀秋,虽没吃过太多苦头,可一开始也曾在温家受过寄人篱下的罪。还是她自己手腕强,扭转了局面,女儿才能安然长大。
但那是因为这一路走来,一切风平浪静,眼下家中一生变故,温国华哪还认她女儿?
自己走过的死路,周美双绝对不忍心孩子再走一次,因此,林菀秋流产了,她反倒松一口气。
母女之间好长时间没有这般推心置腹地聊一聊了,两个人坐在沙上,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直到周美双一遍又一遍地念叨起林菀秋未来的路该怎么走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将外贸局局长的事情告知。
周美双一下子就愣住了,而后眼底闪现出喜悦的光芒。刚才她来的路上确实碰见了一个衣着体面的男人,没想到,他竟是来找自己女儿的!
对于外贸局局长年纪有多大,是否有家室,周美双一概不在意,她握住林菀秋的手,欣喜地问:“你确定他是外贸局的局长?”
林菀秋终于从她母亲的眼底看出一抹惊喜。
因为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不得劲,周美双一直强调叶家的条件不如自己之前想象那般好,非常嫌弃,此时,还是林菀秋近日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眼中的欣赏与骄傲。
她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
不自觉之间,林菀秋的下巴扬了扬:“妈,瞧你说的,这还有假吗?那男人姓吴,要不你去打听打听,看看外贸局局长是不是姓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