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在秘鲁丛林中产生幻觉的时候,他听见有人自己耳边说话,讲的并不是英语。
而他最开始听不懂,是随着读档次数的增加才开始逐渐理解的。
在那之后他拿着银盒子站在神像前,神器的力量已经消耗殆尽了。
托马斯推测帕依提提的诅咒和他们遇到的未知存在并不是一种东西。
水路上船员们有感染鼠疫的症状,和教团领描述的‘古印加人民的报复’相吻合,但月亮女神伊希切尔来自玛雅文明,她的银盒子很可能是在机缘巧合下才流落到古城当中。
娜塔莎说教团成员坚信女神的银盒子落入异教徒之手,而这伙所谓的异教徒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们要么是隐居在未露面的帕依提提古城深处,要么根本就不存在。
停放银盒子的圣殿被建在地下,宛如一座寝陵。托马斯在幻觉当中见到了无数次祭祀的场景,不同人跪拜着不同的对象,企图以血肉之躯来靠近神。
他们最后成功了吗?召唤出来的又是什么?有没有可能是人类自相残杀,让鲜血再一次铺满那片大地时,才唤醒了沉睡在地下的古老存在,让她以为人们仍然想借着银盒子的力量前往彼岸求取她的力量?
但是说到底,那些没有抵过诱惑,试图使用银盒子的人全都死了,活下来的人只有托马斯。他们或许真的在另一个维度当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神是这么理解的,托马斯并不敢苟同。
他认为在过去真正经历这段危机时,自己其实并没有听懂神在他耳边的絮语。不过那时他侥幸活下来,还是对即将失去记忆这件事有所预感,所以才会在清醒过来后立刻告别黑寡妇去处理洲际酒店的事物,并对外宣称是在住院疗养。
包括医疗记录、行程和后续种种,他都尽量提前做好准备。
然后在一个清晨独自面对陌生的世界。
——哦,不对,还多了一个莫比。
想到莫比,机械猫头鹰的圆脸顿时出现在他眼前。托马斯问道:“我在梦里昏迷前好像听到一句,‘你最重要的人会忘记你’。”
莫比慎重地点头:“对。”
托马斯理性分析:“假设伊希切尔女神想让我主动回去找她,但她同时让我失忆了。既然我失忆了,就不会记得谁是我最重要的人,那她或者他忘不忘记我,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关系?”
莫比:……?
它愣了半天,试图分析其中的道理:“这,这里面应该有个时间差吧?你看,她说的是你的记忆会逐渐消失,而你重要人是biu的一下直接把你忘了。那要是换成一般人,既要承受逐渐失忆的恐慌,又要面对完全不记得自己的亲近之人,肯定会觉得非常痛苦吧。”
托马斯思索片刻。
莫比紧张地看着他。
托马斯:“但那时候我在忙。”
莫比:……
它干巴巴地重复:“但那时候你在忙。”
“后来我醒过来,身边也没什么异常。”托马斯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一般来说,如果一个失忆患者醒来之后,听到所有人说他和另一个人关系亲密,这样当他满怀希望地找过去、却现对方根本不认识他时,就会受到很严重的打击。从心理学的角度上说……”
“停,停。”莫比打断他,“你没经历这一步,我懂。”
“对。”托马斯心平气和道,“有没有可能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最重要的人’?”
莫比继续用那种毫无起伏的声音说:“哦,好的。”
“从来没人告诉我,我和其他什么人关系很好,我和我唯一的兄弟几年都不一定能见上一次面,连他的养子都认不全。”
托马斯吃完巧克力,走下床拉开窗帘,金灿灿的晨光顿时泼洒进来,
“猫头鹰毕竟是独居动物。如果把最重要的人拓展成生物,我倒是有点担心韦恩庄园里的那条狗会把我忘了。”
“你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当然是开玩笑。”
“下次讲冷笑话可以笑一笑的,托马斯。”
托马斯的目光翻越玻璃窗,向镀着金边的远方延伸,他全身都笼罩在阳光下,却很难使旁观者感觉到温暖。
“随它去吧。我不会因为这种理由选择死亡,你大可放心。”
莫比:“你也不关心你最后那通电话打给了谁?”
“不。”托马斯漫不经心道,“我或许希望他或她能一切都好。至于我们的关系?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他想目前还是应该关注下经过一个晚上时间的、哥谭市的局势变动。
蝙蝠侠觉得这通电话还是很有必要再计较一下的。
他再三确认自己只是在滴水兽上晃了一下神,大约是那种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待办事项没做的感觉。在此之前他都坚定地相信这世上不应该有托马斯·韦恩这一号人,但他往回去调查,还真的在六月份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一条陌生来电。
那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天罢了。
布鲁斯现在去回想,也想不出什么异常——甚至没有他在洲际酒店撞见托马斯那天来得奇怪——他可能刚结束夜巡,接到一通没有前因后果的电话,睡醒之后完全忽略了这回事,往后也没见到什么危机爆前的征兆。
然而仔细想想,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记忆‘在别人眼中’出现问题,是始于7月9日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