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拍案而起:“某不同意为贾珍偿债。宁荣二府虽然都姓贾,但那贾琰也姓贾,凭什么贾珍犯的事,让荣府承担代价?”
贾政冷笑:“兄长,你可要想清楚,此为圣人的口谕。
当今局势,我荣府安危如在累卵。若是抗旨不从,那就不是些许财物的事了,你我的身家性命、阖府老少的性命都保不住!”
贾赦冲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陛下仁慈,乃一代明君。某请老太太尽快进宫面圣,讲清缘由,陛下一定不会是非不分,收回成命!
某提醒你们,问题的关键——我荣府库银只余十余万两,宁府欠贾琰债务却总计三十八万两,你们都说说,如何去为贾珍偿债,倾家荡产也未必能够!”
贾政也起身来坚决道:“变卖田产铺子,我荣府家大业大,舍弃一些筹集银款,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放屁!”贾赦恼羞成怒,直接爆了粗口。
贾政拂袖而立:“口出不逊,有辱祖宗!”
贾母苍面阴沉,冷视着两个对掐的儿子,一言不。
在府中很少有存在感的邢夫人突然插话道:“老太太,媳妇觉得,有个法子可以两全其美。”
众人包括贾母在内,都将目光聚焦在邢夫人身上。
“你且说来听听。”贾母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香茗。
邢夫人清了清嗓子,下意识瞥贾赦一眼,然后才道:“那贾琰年方十五,抛开他与东府珍哥儿这点仇怨不说,老太太,您老觉得他品貌如何?”
贾母皱了皱眉:“老大家的,你到底要说甚?”
邢夫人满面堆笑刚要再说,贾赦实在是忍不住了,冷哼一声,径自道:“直说吧,老太太,儿子以为,贾琰人品俊秀,才貌双全,若能与我荣府结为姻亲,必是一桩好姻缘。”
贾赦这话一出口,众人都吓了一跳,这是哪门子奇思妙想?竟能说出这种话?
贾母先是愕然,旋即明白了长子的龌龊心思。
他这哪里是看中贾琰才貌前程,不过是想通过结亲的方式来消弭财帛方面的损失——换言之,贾琰若为荣府女婿,还索什么债?根本就不用还了嘛。
贾赦趁热打铁又道:“我女迎春,渐至婚配之龄,堪为贾解元良配。”
王夫人、王熙凤等人呆了呆,目光下意识投向碧莎橱的屏风之后。
明年开春就要年满十四岁,比贾宝玉略大些的贾迎春本与众姐妹认真倾听外头堂上的议事,突然其父贾赦说她“堪为贾解元良配”,面色顿为之一僵,整个人都呆滞下来。
茫然不知所措。
钗黛探惜四女更是惊愕交加,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此时传来贾母愤怒的斥责声:“混账!贾琰姓贾,我荣府也姓贾,贾姓之人岂能互婚?”
贾政也怒道:“兄长何其无耻也?!”
…。
贾赦早有准备,理直气壮道:“同姓不婚,乃是古制,至我朝,律法已更易为同宗不婚。
再者,贾琰与我荣府虽同为贾姓,但彼之贾,于上代便与金陵贾家出了五服,而我京师贾家又与金陵贾家分支百年。
按律,早非同宗。
这天下姓贾之人何其多也,与我荣府没有半点干系,为何不能婚配?
不说旁的,宫里不也有位宫妃为国姓吗?”
贾赦说的是上代皇帝乾盛帝的嫔妃柴柔,出自江西柴氏。
正因先帝纳柴柔,才命有司专门修订了大周律。
当然,这是皇帝,也属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