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严皇后轻轻呼唤,雍熙帝这才缓缓点头,迈步进殿。
严皇后回头瞥贾元春一眼,示意她赶紧退下,不用伺候在殿。
殿中,几样精致素淡的小菜摆满了案几,雍熙帝与严皇后对面而坐,说说笑笑,随意用着晚膳。
能与皇帝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在这深宫之中,也唯有严皇后一人。
一个眯缝着眼睛的小胖子也不知道从哪溜进来,刚嚷嚷了一声“娘我饿了”,猛地现雍熙帝,顿吓得哧溜一声就要跑。
“滚回来!”雍熙帝的声音不大,但斩钉截铁,如同金石。
小胖子悻悻低着头转了回来,噗通拜倒:“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严皇后眸中掠过一丝慈爱,她刚要起去扶小胖子,见雍熙帝面沉似水,就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柴锐,朕听说,你今儿在正阳门前出了好大的一个风头,还抢了人家一个神童的名头?”
小胖子柴锐干笑两声:“父皇,都是闹着玩的。”
“父皇派内监给国子监送去了贾琰的劝学诗,还说要国子监列为必修,南安郡王家的小彪子就跳了出来……”
柴锐一边观察着雍熙帝的神色变化,一边又道:“父皇,你是不知,连我都没想到,那贾琰真的是胆大包天,小彪子就骂了他两句,他反手就扇了小彪子一巴掌,把那脸都打肿了,啧啧……
多亏了我压住了小彪子,不然今天……”
雍熙帝冷哼一声,吓得柴锐再也不敢絮叨下去了。
严皇后忙笑吟吟道:“锐儿起来吧,你不是饿了,一起吃。
陛下呵,锐儿是顽劣了些,但他秉性良善,与那些武勋子弟可不是一路人!”
雍熙帝摆了摆手:“既然不是一路人,那以后就少掺和!
柴锐,朕警告你,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京师这群武勋已成祸国殃民的国之蛀虫……你好生读书,莫要自误!”
“是,儿臣知道了。”
严皇后笑着给柴锐夹了几筷子菜,又冲雍熙帝道:“最近贾琰这少年可真是把京师的天给捅了个窟窿出来,他倒是为了报仇一时痛快了,但后面惹出来的麻烦可不小。
而且,莽撞少年不识凶险……这群京师武勋呐,怕是早就记恨在心了。”
“好了,朕吃饱了。”雍熙帝将碗筷一推,起身道:“梓潼,朕先回延福宫,改日再来!”
雍熙帝扬长而去。
严皇后愕然,面上的娇媚笑容瞬时敛去。
等她起身去送别圣驾,雍熙帝早就出了大殿。
望着雍熙帝远去的背影,严皇后眸中掠过一抹惊疑。
这很明显,本来准备要在凤藻宫过夜的皇帝,因她提及贾琰而变得不快,还是烦乱?
严皇后凤眸深邃,站在那患得患失良久。
而柴锐这小胖子因皇帝离场而变得彻底放松下来,他甩脱了厚重的靴子,扯开衣襟,去了冠带,正伏案大快朵颐。
坐无坐样,吃无吃相。
严皇后回望着自己的小儿子,心中泛起难以形容的幽怨和无奈。
她兰心蕙质,智慧如海,母仪天下,竟生出这种顽劣愚蠢的傻儿子……
难道这就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