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的声音娇柔酥媚,听得贾珍心里如同十万只蚂蚁在爬痒得实在受不了。
但在皎洁的月色下,那柄明晃晃的匕锋芒业已刺破了她的咽喉,渗出一丝殷红的血迹来。
贾珍虽然阴狠毒辣,行事不择手段,但对于秦氏却始终怀有几分他这辈子仅存无几的温柔和耐心。
见秦氏自戕之心坚决,一时慌了神,也有点心痛。
贾珍只得悻悻放秦可卿离去。
眼看煮熟的鸭子又一次飞了,贾珍心中的怨念可想而知。
他掉头直奔尤氏的院子本想拿她杀杀火气,结果刚进院撞上借宿宁府的尤二姐起夜,就一把抱住拖进偏房成其好事。
尤二姐半推半就,毕竟这样的偷欢已非头次。
而尤氏眼见贾珍与二姐明目张胆在自己眼皮底下苟且,却也是敢怒不敢言。
贾珍在尤氏姐妹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出了尤氏的院门,一眼就瞅见贾蓉裹着大氅站在门口,寒风中瑟瑟抖原地来回转圈。
顿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孽障,跑来此处作甚?”
贾蓉心惊胆战,面上的畏惧之色愈重。
他慌不迭拱手作揖道:“老爷,西府二老爷正在宁安堂候着……”
贾珍眼一斜:“他来作甚?”
“听说是为了贾琰的事儿。”
贾珍顿心烦意乱起来,摆摆手,径自去了宁安堂见贾政。
……
暮色深沉,贾琰裹着大氅,大步流星离开凌烟阁返回位于德盛坊的新住处。
阿昌在家中等得焦躁不安,见贾琰进门,扑上来急道:“少爷,赖二的人已现咱们住在这边,白日里那几个宁府的狗奴才一直都在外头转悠……”
贾琰面色不变:“我知道。”
京师虽大,但以宁府的势力,贾珍寻到贾琰主仆的踪迹也非难事。
“咋办呀,少爷……贾珍这恶贼什么事干不出来?”
“你不用怕,他们不敢硬来。”
阿昌欲言又止。
他心说在这京城,还有贾珍不敢做的事吗?
贾琰笑笑,随手拍拍阿昌的肩膀,也不过多解释,自顾进了书房。
日间在凌烟阁的行动效果之好,其实乎了他的预期。
尤其最后能拜入三儒门下,得了一块凌烟阁的腰牌,对于贾琰来说,就相当于一枚护身符。
在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政治语境下,不要说宁府,就是皇亲国戚,也不会轻易向他下手。
当然,贾琰并未因此沾沾自喜,他很清醒。
当前局势,他与贾珍已然势不两立,难以共存。
贾珍绝不会收手。
目前贾琰要做的是“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将节奏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上。
凌烟阁应答三问只是他展开反击的第一步。
接下来……
贾琰嘴角挑起一丝冷漠的弧度。
房中红烛摇曳,将他趺坐沉思的背影投射在雕花窗户上。
门外的阿昌忧心忡忡,站在寒风呼啸的天井中凝望半响,这才怏怏回了自个的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