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琦抿紧了嘴,慢慢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是,我是贺家的女儿。”
☆、55晋江原创
“妾身恭送皇上。”栖华宫偏殿外,因为时辰还早,天色还昏沉沉的略显阴暗,昨晚侍寝的和贵人念绮正恭谨的低头福身向皇上送别,语气很是柔婉,单从这语气姿态上便和宫中所有期盼圣宠的嫔妃一般,看不出一丝刚进宫时的委屈不忿。
当然,若是能将眼里的强忍着却还是不时露出的不愿收敛些,应会装得更漂亮点。赵尚衍看着她这幅样子,心里却反而起了些味般的这么想着,接着神色不明的低头瞟她一眼,略“恩”了一声算是答应,便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已经停在院中的御撵走去。
只是刚一转身,赵尚衍却又很是分明的听到了,他身后的和贵人传来的一声松了口气般的长叹,这一番破绽百出到可称简陋的表现,竟是让赵尚衍忍不住的在心里失笑,真是和以往查出来的一般,这贺家三小姐实在算不上个有心思的,第一日请安便蓄意在贵妃那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不说,这两日便是强逼着自个装成普通宫妇,那满腹的不喜还是依然明明白白的摆在了脸上,这演技实在是生涩到,让赵尚衍这个看惯了各种后宫女子心思手段的帝王都不屑挑破的程度。反而如看笑话般,几乎算是饶有兴。
不过这般也好,贺念绮与贺念络同父同母,长相本就相似,又都是较为张扬明丽的性子,本来因有贺贵妃的印象连累,赵尚衍见着念绮的第一眼心内便起了厌烦。但这几日见她这样子,好笑之下不喜反而去了几分。毕竟这样的性子总比再来一个性子聪慧,难以掌控的贺氏女要强的多。赵尚衍坐在平稳的软轿里,沉默不语的想道。
事实上,自小在野心勃勃,甚至伙同外戚掌控朝政的卫太后阴影下长大的他,几乎对所有不甘后宫,总有些心思的女人都没有什么什么好感,尤其是现在的贺念络,初进宫时还有些少女的天真娇憨,可近几年的所作所为却越来越让他不喜厌恶,因为贵妃总是会让他想到幼年那段虽然位及天下至尊,却依然要在女人裙下小心翼翼的生活的日子。自卫氏之乱后,那一段阴郁的生活早已成了他心头的禁忌。
若说刚登基时他还只是一出身卑微却有幸得登大宝的好运皇子,只会迷惘的沉浸在因皇兄一日间接连病逝的恐惧,太后严肃威严的震慑里,对其余并不如何在意的话,等到年纪越长,知事越多,他便越是对这样的生活不能忍受。师傅的话一日日的萦绕在他耳边,他是皇帝,是上天之子,是万物之主,而不是还要受制与后宫女子的傀儡、可怜虫!而若想成为真正的皇帝,便不得不消灭掉整个卫氏,即便卫氏一族包括着他青梅竹马、感激喜爱的皇后,卫倾彤。
想到倾彤,赵尚衍的心忽便的一软,不由自主的低头从贴身的里衣中掏出了两块很是相像的暖青玉佩,一块棱角圆润、清透碧亮,一看便是很得主人喜爱,常常贴身带着,另一块就显然差些,正中有一道显眼的金道横穿而过,似是断后又被重镶起,总显得突兀了些。
赵尚衍看了半晌,沉吟着将这两块玉合在一起,看着拼出的一整块鸳鸯环玉,恍惚间便似是又看见了当初卫倾彤还梳着双丫髻,满脸娇嗔,得意晃着间的珠饰,将这玉放到他手里霸道的宣告般的场景:“阿衍你瞧,这是鸳鸯,我昨个翻出来的,嬷嬷说了,鸳鸯是一辈子都只会找一个当夫妻的鸟,这个是你的,这个是我的,等我长大了嫁给你,你也只有我一个皇后,不许再有别人!”
赵尚衍修长的手指轻缓细致的将这一副鸳鸯交颈从头到尾摸索了个遍,嘴角便忽的扯出了一抹温柔的轻笑,自语般喃喃的开了口,语气却是不同与面色的冷峻:“朕连倾彤做都容不下的事,贺氏,又如何能容得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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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未央宫,静娴却才是刚刚起身,正坐在梳妆的铜镜前,由着身后的宫女打理着批散在肩头的浓密黑。身后的帘子掀起,一身青色宫女装的绿柳脚步轻快的行了进来,从那宫女手中接过了象牙齿梳,边自个为静娴顺着秀边笑着开口问道:“这时辰,看样子小姐今日不去长乐宫了?”
“嗯,不去了。”静娴随意说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一会派个人去贵妃那走一趟,告个罪。”
绿柳脆声答应,手下不停的已将静娴头梳顺,开始挽起了髻,静娴瞧了一会,想起了什么般忽的问道:“今日舅母是不是要来?”
绿柳点头:“是,还定着辰时到,可用派人去宫门口迎迎?”
“嗯,让福全去一趟吧。”静娴笑笑,又接着说道:“怎么说这也是咱们唯一能得知宫外朝堂消息的来源了,总要客气几分。”
“是,可小姐我还是不明白,咱们就呆在这宫里,朝堂上的事与咱们也没什么干系啊,也要打探那般清楚吗?”绿柳面上带着疑惑。
若她真只是一宠妃自然不必这般小心,可她脑子里可还是飘着一妖物时时提醒着她的目的,朝堂的事自然要多打听些,实际上不光是打探,若有可能,能有些自个的人与势力才更是重要,只不过现在实在是还做不到罢了。
静娴心里苦笑,面上也只是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解释道:“自然要清楚,后宫中虽争的是圣宠,却也与前朝脱不了干系,比若说有一妃嫔母家近期正立了大功,皇上便是不甚喜欢这妃子,看在她家族的面上也要多宽慰几分,若犯了什么错也不至于太过苛责,反之也是一样,皆是不能小视,尤其是这和贵人又刚进宫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