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伏身谢过,听雨依然满面平静,绿荷虽神色不愤的看着听雨,但也到底没说什么,一起下去了。
静娴看着两人出去,与王嬷嬷相携着走进内间,扶着王嬷嬷坐了下来,开口问着:“嬷嬷怎么看?”
王嬷嬷正色开口:“我听绿茗说了,是姑娘把那两个丫鬟从夫人那要回来的?”
“嗯,我本想着若能让她们交待出继母害桦儿的事便最好,即便不能,做了卖主求荣这样的事,也总不能让她们好过了,否则这满府里有些心的岂不更要看不起我和弟弟?”静娴说着却又想到了绿茗,又犹豫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和嬷嬷说的好。
王嬷嬷点点头:“杀鸡儆猴倒是对的,只是姑娘又问昨日谁给老婆子送了吃食,是觉得听雨绿荷未曾全做了那背主之事?”
静娴想了想,只得直接说道:“是,我只是觉得绿荷不像是那样的人。”
王嬷嬷不置可否:“那姑娘想怎么办?”
静娴却又犯了难:“我,我也不知……爹爹那般说了,我也不能明着硬去盘问她们,刚从继母那里要回来的人,也不好回来就卖了。”
“姑娘还是经的事少了些,多历历事便好了,不过她们既感做出来这事,必也是有恃无恐,拿准了姑娘此时势弱。”王嬷嬷安慰着,接着面上便带了几分狠历:“可她们却忘了,再怎样姑娘也是侯府嫡出的大小姐,便是一时没法子对付夫人,收拾两个丫头却是总是绰绰有余!再过两日嬷嬷便在庄子里给她们寻门‘好亲’!让她们好好地过下半辈子!”
静娴有些焦急:“可是绿荷……”
王嬷嬷皱了皱眉头,但瞧着静娴面上的认真也未便曾反驳,只沉吟着开口:“也好,若一下子把两个丫头都配出去,也怕夫人在老爷那挑拨,姑娘既这么说,咱们就留着绿荷,先细细看一阵,可好?”
静娴知道一时也没法说的更多,只默默点头,心里也想着既绿荷是忠心的,自己总是要护着她,至于那听雨……静娴可也不是那好欺负的软包子,既是敢害了弟弟,就得经得起这下场!
就在此时,绿茗忽的进内,神色犹豫的看着静娴,片刻低声开口:“小姐,少爷醒了。”
静娴闻言一喜,只是马上瞧见绿茗的表情便知定不是这么简单,只起身等着她的未完之语。
果然,绿茗又接着小声说道:“可是,少爷似有些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学习开始
清桦确实很不对,静娴看着坐在床上的弟弟,再次确认了这句话。
清桦如今四岁有余,当日出生时虽是难产,但弟弟身子却很好,并不瘦弱,白嫩结实,像年画上的娃娃,这三年过来虽调皮了些却是很聪慧的,甚至已经能记下静娴偶尔教下《三字经》、《幼学启蒙》里的大多句子,而不是像这般呆愣的似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认得一般!
静娴瞧着弟弟迷茫且毫无落点的眼神,忐忑的蹲下了身,直视着挡住了弟弟的视线,轻声开口:“桦,桦儿?”
清桦呆呆瞧了静娴一阵,忽的痴痴笑了起来,出了“啊啊”的叫声,对她伸出了手,静娴强忍着不安,露出了笑容接住了弟弟伸过来的小手,清桦握住了姐姐像更是高兴,笑的更欢,嘴角留下了一丝唾液。
此时步子稍慢了些的王嬷嬷也赶了过来,看见了这场景,满面焦急的在清桦面前俯下了身,开口问着:“哥儿?哥儿还认不认得嬷嬷?”
清桦目光在王嬷嬷脸上停留了片刻,便接着漫无目的的移开,神情迷惘。静娴一愣,用帕子擦拭了弟弟的嘴角,终是忍不住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几乎悲泣。
王嬷嬷手有些颤抖,却还能轻拍着安抚静娴:“姑娘莫急,许是一时没清醒,先叫人去告诉候爷,再请太医来瞧瞧!”
静娴扭头不语,她便是不懂医理,也知道睡久了的一时迷糊不该决是这幅样子,王嬷嬷显然也知道这道理,只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吩咐绿茗去禀报老爷。
三岁的清桦丝毫未觉出此时气氛的不对,只抓着静娴的手憨笑了一阵,片刻似有些累了,伏到了静娴身上,这么久了甚至还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静娴此时却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抱着怀里的弟弟,偶尔擦拭他嘴角无法控制般流出的口水,神色平静。
王嬷嬷在一旁,既为着清桦忧心,又瞧着静娴这样子着实不对,一时急过了头气血攻心,便是一阵头晕,只是这状况又实在不能晕过去,只强撑坐到了一旁椅上,抚着胸口一阵喘息。
静娴此时却完全没注意到王嬷嬷的异常,这两日间此起彼伏的打击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来说太过频繁和沉重,她几乎有些无法反应,此刻她竟能保持着一种奇异的沉静,父亲的到来和表现她已完全不放在心上,便是太医确认了弟弟确是已然成了痴儿的消息也只是让她轻轻点头说了一句:“果然如此。”
齐安谨送出了太医便进了书房,吩咐下人不得打扰,到了晚饭时分都未让人进来,夫人忧心不已,挺着肚子苦苦相劝才终让候爷用了晚膳。王嬷嬷似是因着这消息又有些禁不住,被小丫头扶回休息。清桦被太医一翻折腾,才刚刚醒来的身子倒底撑不住,在静娴喂了碗米粥后又沉沉睡了过去。满府的下人未过一个时辰便几乎都知道了小候爷烧傻了的消息,私下口口相传议论纷纷,但面上却都更是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