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泰对自己联合叔父害死亲爹、甚至丢了江山的事倒都是全无愧疚,但是提起被叔父软禁的弟弟安王,面上却露出了显而易见的自责之色,但接着抬头看向锦染时,这自责也随之变成了的阴沉的威胁:“因此,若是此次替身之事能将安王换回,本王自会重谢,若是出了,安王固然只有一死,可你们两个,也绝不会活!”
锦染闻言猛然一惊,只觉心惊胆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钱泰却是莫名的又松了面色,扭头将脸色惨白的锦染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个来回,忽的一笑,意味深长的改了口:“不,那替身是定然没命,你,却还有条活路。”
☆、第三十六章
之前还以为钱泰是个不错的!果然,皇家的人没一个是正常的,都是变态、大变态!哼,就算有个悲惨的童年又怎样?不还是改不了变态的事实!
回城的路上,锦染一面控着马远远坠在钱泰之后,一面在心里这般恶狠狠的腹谤着,以此来缓解之前钱泰带来的惊吓。毕竟,就算有着说来话长的过去,那样一会儿一变的态度话语,也着实神经病般另人害怕了,尤其是这个“神经病”还偏偏有权有势,常人压根无法反抗的时候。
所以说,还是我家辛末最好了!忽的想到了心上之人,锦染禁不住的面色一松,方才钱泰在城外的惊吓都似是瞬间消下不少,不过也因着同样的缘故,虽才多半日未见,锦染一时间也对辛末很是想念了起来,巴不得立即就见到他,恰好此刻他们也到了王府侧门口。
锦染见状立即跳下马来,甚至顾不得与钱泰好好告个别,只匆匆说了一句“不多打扰,”便自顾自的疾步往辛末所在的小院行去。而这般着急,头都没回的她,自然也是没有看到身后钱泰似是有话想说的犹豫神情。
随钱泰出去虽没太耗费功夫,但因为出去的时候就听晚,锦染回来时便也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斜阳昏昏的在桌上撒了一片橘黄的光,而辛末这会儿便在等待什么一般,正沉默的坐在这片光里,听到门响,立即抬头起身,看见似是踏光而来的锦染,微微眯眼,笑的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轻声叫道:“染妹。”
“子安~”锦染闻言也是启唇轻笑着,忍不住的几步上前抱住了辛末腰间,撒娇一般将声音拖的长长的。
辛末见状倒是微微一愣,顿了顿后方有些僵硬的回手轻拍了拍锦染后背,低声问道:“下人来告我你与钱泰出了城,怎的?受了委屈?”
锦染不过思索了一刻,便决定了不向辛末提及钱泰在城外的威胁,毕竟替身伪装之事她二人本也打算了全力以赴,无论说与不说对,辛末之后的行事也都并无影响,至于最后那一句满含深意的话,锦染本就做好了与辛末同进同退、甚至同生共死的打算,倒也是不以为意。
因此锦染只是摇头:“没有啦,钱泰好好地作甚么给我委屈,他只是带我出城烧纸来着,今天是他娘的忌日,还说了些他小时候和安王的事。”
辛末闻言一顿,半晌方低声回道:“带你,去他生母忌辰吗?”
“可不,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城外去,这么大的王府难道放不下他母妃的牌位?还偏要带着我,好尴尬的,还说一堆宫廷秘闻……明明一点都不想听嘛,那么压抑,听了心情都不好了……”锦染点点头,靠在辛末怀里,颇有些不平的抱怨了起来。
辛末只是安静听着,不时轻抚着锦染后背当做安慰,等着锦染半解释半抱怨的说罢了,便也并不再多问,只是温和应道:“怪不得你似是不高兴。”
“哼,不高兴还不都是因为你!”锦染突的画风一转,似模似样的职责了起来,接着却是顺势在辛末肩上蹭了蹭,声音低了下去:“半天未见,我都想你了!”
与格外矜持内敛的辛末相处这么久,锦染对主动说出这种程度的甜言蜜语倒是毫无压力,倒是辛末,还会时不时的不好意思一般:“我,也想染妹了。”
“真的吗?有多想?”锦染闻言在辛末怀中抬了头,笑得狡黠,故意这般问道。
辛末面色果然顿时泛起了些许红色,因为最近苍白的面色,便是在此刻光线不太好的屋内,也瞧得分外清晰,倒是声音还能勉强保持平稳:“极想,”顿了顿后,又很是认真的补充道:“我终是明白古人所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确是丁点不虚的。”
“啊呀呀,真成书生了,好酸好酸!”锦染口中倒是在这么抱怨着,可面上却很是诚实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因为顾忌着辛末最近身体都很是虚弱,站了这么久,便也不敢多抱,拉着辛末行到了榻边,不容置疑的让他躺下歇着,自己则是提着瓷壶去了院外茶房,在等着王府下人热水沏茶时,问了问晚膳为何还未送来,顺便还加了一道点心后,这才提着一壶温茶回了屋内。
辛末这时倒是没有再等她,因为不知何时,他竟已就在这时辰入了梦乡,甚至都并未听见锦染回来的开门声。这若在以往,放在辛末身上简直是绝无可能,但这会儿,因着散功药的折磨与疲惫,却是毫无内力的锦染,只需轻手轻脚小心些的靠近,睡梦中的辛末都感受不到了。
看着辛末明显苍白消瘦的面庞,锦染越放缓了脚步,心内却是忍不住的微微涩,这药这么厉害,却还只是服用了两日,而按着尹神医的药方,每日一次,是还要再服八天才完,怕是会一日比一日厉害,直到服完十日后,之后才能略微调养,准备迎接京城来人,接受那云姑姑的检验,用假太子辛末来换回钱泰的弟弟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