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末似是沉默了一阵,便重开了口:“多谢先生,不打扰了。”
只听了一句便在告辞,锦染闻言连忙站起了身,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站在了门外,等得辛末出来后与他一起按着先前的方向行去。
只是问这些的话为什么要避着我呢,是怕我担心?还是有什么我没听到的?锦染面上不显,心中却忍不住的猜想着,但这疑惑也不过停留了一瞬间,抬头看到辛末面上温柔的笑意后,锦染便也干脆的下了决定,算了,无论如何,她日后对辛末好一些,再好一些,总会让他没这么多心事的!
☆、第二十四章
对锦染来说,辛末对她的百般照顾,锦染心中一向是感动而欢喜的,相较之下也就并没有那么多的不安之感,总之,若生病有事的是她,她是绝不会担心辛末会因此厌弃她或是觉得她便是个累赘之类了,可辛末却很是不同。
无论是之前的故意隐瞒还是因为昏迷倒地被现后,对她的解释与道歉,辛末似乎都并不如何担心自己的身体,反而更关心锦染是否会因此嫌弃他,或是后悔与他私奔之类,放佛在辛末心中,他除了武功高强算是一优势之外,在自己心里就全都一无是处了一般!
对辛末这样的想法,锦染除了痛心的无奈之外,不禁也多少生出了些自责,辛末这般谨小慎微,除了固有的尊卑之念外,是不是也与她的态度的有关呢?
她不会这般自卑的疑心辛末,辛末却总是这般的担忧她,是不是说明她的态度并没有给辛末足够的安全感?换句话说,她是不是对辛末还不够好呢?
因为抱了这样的想法,接下来的一路锦染都想方设法的想对辛末好些,更好些!不止总缠在在他身旁笑得一脸欢畅,随意挑起些轻松的话题与他闲聊,两人本就不多,之前一直是由辛末带着的行李,锦染也不顾辛末的反对推辞,一定要坚持的放到了自己身上。
便是中间停下休整时,也是不待辛末主动为她递水递食了,反而很是主动的便立刻解下水囊送到了辛末嘴边,面上笑容与关怀的话语也一串串的不停:“怎么样?要不要吃点东西?王大哥的油粟面看起来很不错呢。你累吗?要不咱们就在这儿歇着,等天大亮了再走好不好?”
辛末浑身僵硬着,即便是在迷蒙的月色里面色都能看出来涨的通红,还来不及说话,水囊便已挨到了嘴边,,在锦染热情的目光拒绝的话语似乎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愣愣的就着她的手急促的咽了几口水,便紧着慌乱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努力强忍着,好不容易才将因为呛水泛上来的咳嗽声咽回了肚子里。
只是再开口时声音难免的有些怪异:“不,不用……你累了吗?那我们就多歇一阵,等得能看清道路了再上路也好。”
“不是说我啦!”锦染笑着嗔怪道:“你要是累了我们便多歇一会,你不觉得累我们便早些上路,你总是问我做什么,只这么一段路,我才不累呢!”
辛末闻言面色猛然一变,低头欲言又止似是犹豫了好久,终是声音涩的低声说了一句:“我也,并未废……弱到这般地步。”顿了顿,又有些迷茫的加了一句:“尹大夫医术颇高,我的内功,还有救……”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啦!”锦染一惊后立即开口,连连否认后又怕多说多错,不敢再提休息的事,忙将话题转到了在叶府过年时的小事上。
这次的辛末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听着锦染口中不停说出的清脆话语,但心内却莫名的想到了曾经听说过的一件事——
天牢死囚在处刑前皆会有一份极尽丰盛的断头饭,用罢饭后,便可安然赴死。
染妹此刻这突然的殷勤,是否便是那最后的仁慈呢……
辛末略微抬眸,看着锦染在夜色里不甚分明,却分外耀眼的笑容,方才弥漫在心中的不安悲惨,便不知为何好像没那般难以忍受。
便是断头饭,这怕也是他生命中最美好不过的一餐,美好到便是安然赴死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若是,能更长久些,便更好了……
☆、第二十五章
“恩,这策论极佳……辛末?你在大兴家乡可还有家人亲朋?”细细看过了手中轻薄的两张纸,穿着一身暗皂色吏服的杨典吏抚了抚自己颌下花白稀疏的短须,带了丝满意的笑意抬头对辛末问道。
辛末有礼的微微躬身,态度诚恳的拱手回道:“学生家境清寒,在家时又一心专与圣人之言,亲友难免疏于往来,大灾之后,便皆是毫无音信了。”
“看你举止倒丝毫不觉清贫,果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对方的杨典吏笑容未减,将手中策论放下,接着一脸正色的淡然说道:“恩,既是去年秋闱才中的生员,大兴那边找不到你的名姓生档也是情有可原,在庸凉补上便可,虽麻烦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大灾之后正是用人之际,我大陶本就该多些如你这般的有识之士!”
此时的杨典吏满面的忧国忧民、正气凛然,任谁也看不出他在前天才刚刚作出收受辛末贿银这般的事,辛末也是一般的配合的有礼有节,再次谢过了杨大人的夸赞,又不动声色的承诺暗示着日后落籍府学后,也定然不会忘记对方的恩情,另有重谢,于是两人便越的相谈甚欢,简直如忘年之交般的一团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