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头略微一缓后,辛末便毫不停歇,一阵风般的几步疾行之后便又是一个起跃,向着城外跳了下去。
“啊……”这次锦染终是忍不住的压抑着声音长长叹了一声,多是惊讶,也带了几分激动,因为在心中确定了辛末一定会保证她的安全,没了后顾之忧后,这样类似蹦极般心跳加的体验倒也是分外刺激的。
因为从城头直接跳下的力度,这次锦染难免的沉沉一颠后,便也安然的落到了城外。深出了口气,锦染抚着自己头从辛末背上爬了下来,双眸闪亮的正欲和辛末张口说什么时,先一步下来的钱泰便又忽的凑了过来,很是煞风景的打断道:“叶锦染,我有话和你说。”
钱泰还从未这么连名带姓的叫过自己,加上他此刻满面的严肃,锦染闻言也顾不得再和辛末说什么,只是在钱泰的示意下和他一起向右边走了十几步。
“之后会有人给你们送来一匹马,你和那替身一起走吧。”钱泰径直这般说道。
“什么?”锦染一愣。
“本是想先出关后再找内贼的,但出了些变故。”钱泰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般的扭头接着说道:“分行之后我会引去大部分追兵,但你那多少也会有些,你们自己小心吧。”
所以说明知会有追兵,你为什么要提前去找那手下的叛徒呢……闻言想到了辛末之前的质问,锦染心中一时也是无奈,有些说不出话来。
钱泰干咳一声,又正了面色,自怀中掏了一样东西:“今日是我连累了你,便算是补偿吧!”
锦染有些犹豫的接过看了看,是块不知什么材质的金属牌子,半个手掌大小,正中刻了一个张牙舞爪、很是嚣张的“兴”字。
“等以后那替身见财起意、移情别恋、心怀不轨、禽兽不如……的时候,你就带着它找个热闹地儿晃悠一阵,就会有人找你,本宫心情好了说不得会帮你一把。”钱泰背手昂头,傲然说道。
“那我估计是永远也不会找你了。”锦染自信的这么回道,但手下却依然将牌子收了起来,有备无患总是稳妥的。
收下牌子后见钱泰像是没什么要说的了,锦染想了想,直身屈膝施了一个规范的福礼,告辞道:“此别之后,祝殿下终能心愿得偿,重登大宝。”
“重登大宝?”钱泰一顿,扯了扯嘴角,像是玩笑般的转身说道:“你懂什么,本宫的心愿,是分疆裂土!”
锦染停在原地,看着钱泰的身影快的消失在夜色之中,眨眨眼便也干脆的转身奔回了辛末身边,将钱泰离去的消息告诉了他。
辛末像是并不意外,只是答应着,便引着锦染一起离开城下,往一旁隐秘些的地方行着。
锦染摸了摸怀里那硬硬的牌子,突地想到了钱泰方才的话,便仰头笑着问道:“你日后可会见财起意、移情别恋、心怀不轨、禽……呃,便对我不好?”
辛末的脚步猛然一顿,扭头看向锦染,沉默了良久,再开口时话中便带了满满的压抑与委屈:“您,为何会这么想?”
“哎?我开玩笑的!”见着辛末这么严肃的反应,锦染却是吓了一跳,忙又摆着手道歉道:“对不起,我真的只是说着玩,不是怀疑你……”
“不,是我不对。”锦染话还未完,辛末便又忽的出言打断了她,扭回头看向了前方,声音轻缓却又不容置疑的:“我会尽力,让你日后再不会有此顾忌!”
☆、第十三章
钱泰走之前说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自锦染与辛末乘马离开城外后没过多久,追兵便真的来了。
钱泰派人送来的应是匹好马,毛色黑亮、奔走若风。但因为要载两人,比起那个个都是单身独骑的追兵来,度难免会慢些,锦染与辛末并没有离开小城太远,当他们远远的听到自身后追来的马蹄声时,月亮还正明晃晃的悬在头顶。
“是追兵来了吗?”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渐渐的连锦染都已能清晰的听到,她低头抿紧双唇,侧脸伏在辛末背后,在吹来的疾风中低声的问道,虽然这么问着,但她自己心里其实也已确定,追来的定然是来杀她们的追兵,否则又有谁会像他们一般大半夜的在官道上这般策马逛奔呢?
“是。”催马向前的辛末声音低沉的这么应了一句,因为锦染紧张之下,抱着辛末的手臂难免勒的更紧了些,辛末不禁便就清澈的月色低头看了看环抱在自己身前的双手,手腕细嫩,双拳紧攥,略微握住了些自己的前襟,今日在客栈里沐浴后还未曾伪装过,这时在月色的照耀下纤细柔嫩、骨节分明,显得白皙而孱弱,任谁都能看出这是一双出身富贵,从未受过琐事磋磨的双手,若是没有差池,它本应该涂抹着鲜亮的蔻丹在幽幽的熏香里泼墨丹青、或是轻拨丝弦,而不是如此刻这般,攥着粗布麻衣在寒风与恐惧里瑟瑟轻颤。
想到这的辛末的眸光一暗,声音越的低了下去,在锦染耳中闷闷颤着好似低沉的古埙:“听声音约莫四五骑,别怕,不会伤到你的。”
“恩。”锦染低声应了一句,因为身体的贴近,她此刻能清晰的听到辛末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规律而坚定的,在这样的声响与节奏中身后那越来越急的马蹄都似已成了无关紧要的伴奏,再难拨动锦染的心弦。
彷佛不甘于这样的冷落,就在这时,自两人身后忽的响起了极其尖锐的弓弦声,便是没有回头,锦染彷佛也看到了那自暗处射出,直冲她要害而来的寒光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