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烈翻了个白眼,她都不用问为什么,只恨自己被枪打出头鸟,现在真有点惴惴不安了。
凭一个半反水的十三,和他们徐家这么小猫两三只,还真的没法搞过屠青莲。
偏偏现在武衙门的事连影子都没有。
她不说话,马车中自然的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徐绍均忽然弱弱地道:“刚才那人,是不是之前放火药箭帮我们破6家庄门的那个?”
徐心烈一愣,抬头看了看徐绍均,又望向十三。
十三点点头,不说话。
马车中又沉寂了一下,此时徐心烈很难不感慨这社会人命如草芥,辛辛苦苦长大,劳心劳力帮忙,结果噶一下人就没了,这一辈子不知道活着什么意义。
“这就是隐龙卫的命,”十三看不明白这对兄妹各自在想什么,只能凭本能安慰,“无须太多介怀。”
我不杀伯乐,伯乐因我而死。徐心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在颠簸的马车中沉默了许久,久到十三都开始担心那个手下亡魂是不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和她有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交情,才在到达下一个目的地时,听徐心烈叫了自己一声:“十三。”
十三立刻看了过去。
“我不想让屠青莲这么一直嘚瑟。”
“噗。”旁边徐绍均笑了一声,十三也笑了:“我懂。”
“我可能没他聪明,没他老谋深算,背景没他大,武功没他高,没他心黑手狠,甚至没他好看……”徐心烈掰着手指数着,数完对着面前两张抽搐的脸双手一摊,“但他也这么觉得呀。”
“?”
“我就是个冷不丁出点岔子的怪胎,但怎么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肯定也这么觉得的吧,所以有时候稍微膨胀了点,不听话了点,异想天开了点,没事,小姑娘那是还没吃过苦头,吃过了就知道了嘛——他说不定会这么想吧。”
“……”徐绍均和十三对视一眼,有茫然也有些许若有所思。
“所以,我该干就干嘛,十三,你该卖就卖嘛,让他觉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我上蹿下跳像个唱戏的,可等他热闹看完,”徐心烈翘了翘嘴角,“糟了,这戏,他叫停不了了。”
虽然还有些犹疑,但徐绍均还是笑了起来,支持道:“对,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哪去。”
十三抿嘴摇摇头,也带着丝飒然的笑意。
“对,大不了我进宫做妃子,我,我做宠妃,我曲线救国,在后宫里虐死他!”徐心烈大声道,目光坚毅。
嗖,两个男人的笑容瞬间扭曲了。
沧州再往北就是北京了,一路上十三假装自己还在被徐心烈记恨,不得不继续跟踪,并且按照她的意思一个人传着两份情报,半真半假的把她的计划透漏给了屠青莲。一进城,两路人马就分头行动,兄妹俩直奔姬将军府,十三则进了宫。
去姬将军府的路上,徐心烈还顺道去了京城的武衙门打听沧州毛班头的事,武衙门人少,就算隔着老远,相互之间也都认识,刚问第一个人,就得知毛文武接到调令,去了洞庭县。
话语间不乏艳羡,只要涉足过江湖,都会知道此时去洞庭县意味着什么,不管好事坏事,只要能关乎小周天这件大案的,都是大事。
听说是毛文武去了洞庭湖,徐心烈心情却很复杂。虽然毛文武这人看起来很可靠,但是事情是不是有点过于巧合了,还是因为武衙门人少,为了省事,谁上报的就谁负责?
但无论如何,毛文武好歹是懂她的想法的,所以至少对她来说,应该是好事吧。
徐心烈抱着一丝忐忑的心情,与徐绍均一起到了姬远患的将军府,上了名帖后,在门房处等着,两人赶路赶得急,也不大在乎形象,此时都风尘仆仆,挤一块排排坐着,看着活像灾区逃难来投亲的。
姬将军府就在皇城不远处,听说当年是前朝某个王爷的王府,约莫是之前姬家举兵“从龙”,战后便得了这个宅子,如今只有姬远患的家人住着,偌大的宅子空空荡荡,里面干活的全都是姬家军退下来的老弱残兵及其家眷,倒显得很是宁和。
只不过亲兵当门房也有坏处,嘴太严了,什么话都套不出来,问多了还乱放杀气,吓得徐绍均恨不得按住徐心烈的嘴。
徐心烈不难过套不到话,她只后悔来之前没买串糖葫芦,上辈子碎片时间利用多了,总觉得干等实在浪费时间。
等到她脸都有些黑了,才终于听到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门房往外一望,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惊诧:“小,小姐?”
话音刚落,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孩儿就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她一身红衣,鬓边贴花,髻含珠,步摇璀璨,耳朵、颈子和腕子上都是透亮的玉饰,脸上更是浓妆艳抹,活像是要去参加宫廷夜宴的,好看是好看了,但却连本身的相貌都快看不出来了。
这女孩儿一进来,兄妹俩不约而同的向后一仰,也不知是被她那气势还是香风逼的,等缓过神来,正在想这“小姐”是谁,是姬远患的女儿还是妹妹,转眼就见这女孩儿突然迈步在徐心烈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一下她,转头对后头气喘吁吁追上来的一群侍女嬷嬷斥道:“娘的!都怪你们!老娘丢大人了!”
兄妹:“???”
“是谁特娘的说要梳妆打扮的!?我早特娘说了见大侠不用打扮!你们瞧这女侠姐姐,素面朝天,蓬头垢面的,这才是我辈本色!特娘的,给我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