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烈早就量身定制过很多弓了,结果到手的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此时心里不敢抱太大希望,脸上却还是一派纯然的感激:“哇!那可太好了,谢谢墨先生!”
墨錾摇头:“别装了,你这样的世家子弟,肯定已经各种途径寻过,我也不过是给你多个门道,还不一定能有你合用的呢,说说,除了这复合弓,还想要什么样的?”
“嘿嘿。”徐心烈这才放松了表情,坦然的和墨錾讨论起需求来,讨论到一半,墨錾却冷不丁问回头十三:“屠副卫主,不是说当年武衙门的武库尽数被朝廷收缴,后来也没听闻分派给了谁,如今看来,应该就是给了你们吧。”
墨錾跟着姬远患混了几年,早已不是普通江湖人,自然知道不少朝廷中的事。
十三闻言一愣,飞快的看了一眼徐心烈,不自在的拢了拢自己腰间的双剑,低低的应了一声:“恩。”
“那你也可以去找找武库,当年武衙吏闯荡江湖,有两把弓可是雄震天下的,一把震旦弓,还有一把洗星弓,其中震旦是前朝将军弓,先帝赐给当时的武衙门领张伯清的,洗星弓则是江逐客从小周天带过来的,武衙门倒下后江湖上再没出现过这两把弓,现在说不定就在你们隐龙卫的武库中呢?”
“只见到了震旦,太大了,心烈不好用。”十三老实道。
“没见到洗星?啊,那多半是回到小周天了。”墨錾颇为遗憾,“其实在下想问的就是洗星,小周天擅奇淫技巧,尤擅物件的精造,传说那洗星便是又小又轻且杀伤巨大,我一直想见见,奈何没机会。”
这下听得徐心烈都有些心动了,又小又轻杀伤巨大,这不就是她的梦中情弓么?!果然想找好东西的前提就是混进这个圈子,你们看这可靠消息不就来了吗?!
她嘿嘿嘿笑起来,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墨錾瞥了她一眼,无奈:“徐姑娘,天下名弓那么多,在下偏偏提震旦和洗星,还不是因为这两把弓若是在宫中,你方有机会得。现在震旦你用不了,洗星若真回了小周天,想想你身上的任务,你觉得小周天会乖乖把弓给你?”
徐心烈一愣,不甘的撅起嘴,气道:“那我去把小周天端了不就得了。”虽然她就算端了小周天也不可能拿人家好东西,但口嗨还是挺爽的。
“哎哟小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墨錾却还不熟悉她的口嗨习性,当即紧张道,“这小周天,能不碰,你可尽量别碰!”
“啊?为什么?”
“这小周天虽然是隐世门派,在外走动弟子不多,但是其实一直与各大门派都有些牵扯。最有名的一件,是少林藏经有一次走水,虽然救火及时,但居然从烧开的墙缝里烧出一本残破的功法,少林几位高僧都不知道这功法何来,更不知道该怎么补它的残页。几年后小周天的一个祖师爷上门拜访,谈及失传功法,少林主持便拿了那残本给他看,谁料他略一思索,就想起这本功法的名字和招式,当场提就给补全了,原样还给主持后,甩袖大笑而去,此事流传开后,很多大门派表面上质疑小周天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暗地里可都在上门求教失传家学,据说几乎都得偿所愿,可谓当时一大奇观呢!”
“哇!”徐心烈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真的很厉害哦,可是……”怎么这小周天听起来已经是个现成的武学数据库了?它祖宗到底是干嘛的?如果真的齐全的话,至少开国家连锁武馆这件事,搞定小周天不就成了?
也难怪不管老爹徐浚泉还是其他人,提到小周天表情都有些暧昧莫名,实在是这小周天自己也黑白难辨,好门派吧,它怎么会懂那么多其它门派的东西;坏门派吧,它也不做坏事,少林那种求教的,它也慷慨帮忙。
总之就是,高深莫测……有点佛系。
“诶?”徐心烈突然灵光一现,“这小周天,既不喜欢惹事,也不在乎什么家传不家传的,这禁武令有没有对他们来说,好像没差别?我怎么感觉,我过去跟他们说一声就行了,根本打都不用打?”
墨錾闻言愣了,深思一番后,才喃喃道:“不瞒姑娘,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
外面十三也听到了,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哈哈哈!那去完英豪会就去小周天吧!哥!你还有多少钱?”
“干嘛?”徐绍均在外面骑马,听得断断续续的,“去小周天总够用。”
“我们万一要买他们的洗星弓呢?”
“……那说不定得找爹接济一二了。”
“不是吧?前儿个不是说还剩不少钱吗?”
“要不你把你身上的黑熊马甲卖了?”
“……败家子儿!”徐心烈狠狠的拢了拢身上的马甲。
就在此时,长江以南,洞庭湖畔洞庭山中一片树林里,一个简朴却结实的竹屋内,一个须皆白的老人正盘腿坐在那,像个老顽童一样摆弄着龟壳,龟壳与竹子敲击着,清脆的声音不绝。
他的旁边角落中,少年模样的奚泽则摇着把小破扇子,给一个药炉子扇风,时不时的还掀开盖子闻一闻,小心翼翼的往里面加药。
“啪啦啦!”龟壳又一次落在地上,老人手轻抚着上方,仔细看着,一会儿喃喃有词,一会又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眉头一皱,伸手赌气似的打乱了龟壳,又如刚才那样操作了一遍,这一次思考的时间更长,等奚泽煎好了药,把药汁都滤到了碗里端过来,才突然一脸苍白的抬起头,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