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边上,还盘腿坐着一个穿着棕色袈裟的老和尚,正握着佛珠,闭眼休憩。
若是都在路边也就罢了,可他们这般站着,拦路意图一览无余,就让徐家不得不警惕了。
“前面各位师傅,可否借个道?”徐浚泉朗声道,“亦或是有事相商?”
四个武僧一动不动,旁边的老和尚却缓缓起身,朝他们微微一礼道:“贫僧一行途经此处,遇到几个施主说前方有歹人劫道,方过来看看。如此看来,那几个歹人,便是后面那些了?”
徐浚泉神色立刻缓和了下来,同样回以一礼:“大师有心了,这几个歹人自称水鬼帮的,早就占了这段水路抢夺不义之财,方才还凿了我们的船企图杀人越货,幸而我们还会点拳脚,已经将他们制服,这就准备将他们交予官府。”
“官府?”老和尚抖了抖眉头,却没说什么,只是又立掌微微颔,“既然各位已有决断,那贫僧自然无可置喙,只不过贫僧从那几位施主那儿偶然听闻,诸位乃公道剑徐家人,可有此事?”
擦,有完没完!
看老爹又紧张的挡在了面前,徐绍均箍着自己大腿的两个手臂骤然绷紧,徐心烈翻白眼的冲动都有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水鬼帮帮主刚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兴奋,就被十三一剑搭在了肩上。
不是吧不是吧,老和尚总不会是来帮水鬼帮的吧?那三观也太颠覆了!
“在下正是徐浚泉,敢问大师有何贵干?”徐浚泉语气依然平静,手却已经虚握剑柄。
大和尚摇摇头,眼睛还是半闭不闭:“实不相瞒,贫僧乃少林罗汉堂座释圆,正带领座下弟子参加普陀山佛会,刚收到寺中消息,要赶回去商榷英豪会之事。却不想路遇各位施主,便来看看深浅。”
他这一解释,前因后果自然就清楚了。
罗汉堂的武僧是少林寺的主要战力,英豪会说是开开会,但江湖人聚会,免不了要友好切磋,如果要派人去,那自然是派最能打的。罗汉堂座释圆即便远在舟山普陀,也得回去亲自监督这事儿。却偏生那么巧,半道儿上就遇到了英豪会的假想敌,徐家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狭路相逢的不是亲娘就是敌军。
这可不是水鬼帮那几个三脚猫,别说四个释圆亲自带着的武僧了,就释圆一个……哦那还不至于一个打他们五个。
徐浚泉神色冷了下来,他们身上大多衣服半干,头凌乱,难掩狼狈:“释圆大师莫不是想趁人之危?”
释圆还是摇头:“出家人慈悲为怀,自然不会做这下作之事。贫僧的意思是,我等随各位一起将这些宵小送到官府,之后待诸位稍事休息,我们再切磋一二。”
这不像是个和尚会提出的要求啊,徐心烈虽然不懂宗教,但总觉得和尚应该更脱点,难道武僧就活该好斗一点?
徐心烈拍拍徐绍均示意他把自己放下来,努力露出平和的微笑:“容晚辈插一句嘴,”她看了一眼徐浚泉,他的脸色并不好,显得很挣扎,“家父一向敬仰诸位武林前辈,克己守礼,并不赞成晚辈推行那禁武令,是以此事乃晚辈一意孤行,大师提出切磋,应是对晚辈说的,那此事,可否让晚辈来决定?”
“心烈,”徐浚泉冷声道,“无论如何,有爹在,也轮不到你出手。”
“我这样子也出不了手啊。”徐心烈一脸无辜,又对释圆道:“或许晚辈有个建议,不知大师可否斟酌一下?”
“小施主请讲。”
“大师此番试探,应是也想根据我们的表现来决定如何应对英豪会,亦或者,少林还没有决定是否参加,不知道晚辈说得对不对。”
释圆点头:“小施主说得没错,我们出家之人,本也不欲参与这些俗世的纷争,奈何这禁武令对我们少林也颇为不利,若置身事外,实则唇亡齿寒,小施主若是想借这个切磋让我们不参加英豪会,那便是想多了。”
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下子就听出她想玩“赌一把我们赢了你们就不准去英豪会”的把戏。
没见她后头十三已经握住另一把剑了吗,还真是她肚子里的小蛔虫。
徐心烈干笑一声:“大师厉害,一下子看穿我了呢。”
她这么利落的承认,倒让释圆也惊讶了一下,他微微叹气:“既如此,那便就此作罢,我们英豪会后见吧。”
“诶诶等等,”徐心烈叫了一声,见他们看过来,又立刻虚弱的靠着徐绍均,软声道,“其实方才,晚辈是有些怀疑各位的。”
“哦,为何?”
“因为上一个自称少林弟子的人,便是令我受这重伤之人。”徐心烈西子捧心状。
释圆皱眉:“小施主还请不要妄言,我少林从未对你出手过。”
“可他伤我时用的,确实是少林罗汉拳,”徐心烈委屈道,“这也无需我父兄证明,大师随意打听一下好了,江湖上应该传遍了,当时不少大侠看着呢。”
这话说的,一直像被供起来的泥塑一样的四个武僧都面面相觑,又是疑惑又是惊讶。
释圆冷下声:“既然如此,少林自会彻查此事,给小施主一个公道,也还我少林一个清白。”
“那倒不用,晚辈知道少林寺心胸开阔,时常下山给周围百姓传授拳法,助他们于野兽匪寇中自保,晚辈一直对此很是敬佩,只不过这一次,晚辈实在伤重不支,随队的大夫不会武功,已经事先跟了船回了家,现在若是路上出个万一,没人能救得了晚辈……既然方才大师有意帮我们将这些歹人押到官府,不如就行行好,代我们办了这事,也算是清了之前那冒名弟子的小小恩怨了,”徐心烈说完,还眨巴眨巴眼,“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