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心烈含着麦芽糖,问:“院子找着了吗?”
“说是找好了,但你爹不满意。”
“唔?他嫌不够豪华不成?”
“瞎胡说,你爹又不是没吃过苦,哪会那么挑。”肖敏作势打了她一下,“还是均儿这孩子太实诚,说找院子,就真老实找了个院子。”
“咦?”徐心烈脑子转不过来了,“那要不然呢?”
“怎么连你也不明白?心烈,你忘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哦!”徐心烈明白了,她正被追杀着呢!“可就算找个隐蔽的,人家也找得着呀。”
“这也要看,若是易守难攻的,那自然好住许多。”
徐心烈耸耸肩:“这个你们懂,交给你们吧。”
“怎的,你还想自己出去看啊?”肖敏笑眯眯的,她放好了空碗,又给徐心烈擦了擦脸。转而拿起一件衣服看了看,从腰间的布袋掏出了针线:“这衣服坏了,我给你补补,先将就穿着,等你伤好了,再找个铺子量身置办吧。”
“好。”徐心烈嘻嘻笑,“谢谢肖姨。”
肖敏笑起来,利落的穿针引线,缝了几下,似乎是嫌磕手,顺手把腰间的剑摘了,放在了桌子上。
这磅的一声挺有分量,徐心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她是知道肖敏会点拳脚的,以前徐绍均屡屡打不过屠十三,还忍不住出口指点过他,结果让徐绍均阶级敌人似的怼了回去。但她从未见她动过手,此时忍不住好奇起来:“肖姨,你练的什么剑呀?”
“花拳绣腿,没什么可提的。”肖敏头也不抬。
“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你肯定很厉害了。”
肖敏笑起来:“若真如此,我当初为何不跟着你和均儿一道出来?真当家里那小院子好呆么?”
她话这么一说,徐心烈越觉得她有些江湖儿女的味道了,故作天真道:“你要保护我娘呀,我越来越觉得你比我爹靠谱。”
“哧,你们徐家人啊,真是一个德性,面上道貌岸然的,其实个个磨人。”肖敏笑着打了她一下。
喝了药,徐心烈又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呵欠。
“睡吧,”肖敏道,“多睡,好得快。”
“唔。”
刚闭上眼,她就听到徐浚泉独特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两重一轻,拄拐专利。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肖敏头也没回,自家闺女的眼则铜铃一样大。
“老胡还说喝了药会睡。”他讪讪的走进来,“喝药了没?”
“刚想睡呢。”徐心烈又打了个呵欠,暗藏谴责。
“那便别睡了,起来吧。”徐浚泉道,“院子找好了。”
“当真?”肖敏回头,“这么快?”
“嗯。”徐浚泉面色有些怪异,“有人送上门的。”
“谁?可靠得住?”肖敏问了徐心烈想问的。
“那就要问阿囡了。”徐浚泉意味深长。
“啊?我?”徐心烈指着自己,她这辈子也是第一次来扬州,要她在这找靠谱的人,她只能想到自己上辈子的祖宗了。
但很快,徐心烈就知道这可所谓的“可靠”是指什么了。
看到院子里老神在在坐着的骚包青年华贻枢,她差点笑出来。好家伙,老爹果真另辟蹊径,天星楼找的院子,只要天星楼不往外透漏消息,那自然谁都找不着!
“徐伯父,多谢赏脸莅临,”华贻枢起身抱拳,又朝徐心烈微笑颔,“徐大小姐,别来无恙。”
小东西,都伯父了,不会真对老娘有意思吧,徐心烈在徐绍均怀里眯起眼,这边徐绍均捏着她肩膀的手都紧了紧。
徐浚泉一向翩翩君子,即便知道了自家闺女的伤有这小子一半“功劳”,却依然伸手不打笑脸人,只是绷着脸微微颔:“有劳华公子了,等我们家姑娘休养得差不多了,即刻便走,绝不会牵连你们天星楼。”
“伯父这就太见外了,一个别院罢了,徐小姐的伤也有在下的过错,别说什么走不走了,即便是送与你们,也是应当的,在下怕的反而是各位不领情,住得不舒坦。”华贻枢依然笑意盈盈,没等徐浚泉回话,又赶紧道,“在下命人备了一个月的花用,每隔两日会有专人送鲜的肉菜,各位若是额外需要什么,可与那人说,定会尽快备齐。”
“这就不……”
“虽说那是楼里的老人,但若是各位觉得实在信不过,在下也可以理解,”华贻枢笑眯眯的打断了徐浚泉的话头,“所以若是各位需要,在下也可以亲自送过来。”
“……天星楼的人,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徐浚泉居然被一个小辈拿捏住了,咬牙吞下了之前的话,“不过我们的花用,还请记在账上,等我们回去安顿好,我定会派人全数奉还。”
“伯父真是折煞在下了,且不说这是在下的赔礼,是一番心意,再说若是传出去,还道我们天星楼与你们徐家计较这点小钱,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那也要还……”徐绍均忍不住了,脱口道,却被徐浚泉微微抬手止住,只见徐浚泉仿佛突然变了个人,站姿明明没什么变化,却忽然显得更挺拔了,他拐杖往地上轻轻一杵,微微一笑道:“华公子莫不是以为这点子花销就能偿了我闺女的债了么?”
华贻枢愣了一下,立刻道:“自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