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想不明白,堂堂大派的大小姐,衣食无忧,貌美如花,为什么会这么想不开,跳出来为狗朝廷鞍前马后。君不见其他被朝廷盯上的门派家族,不都隐遁的隐遁,反抗的反抗,阳奉阴违的阳奉阴违,宁愿家破人亡,也不愿与整个江湖拔剑相向。
这答案,大概只有徐心烈自己知道了。
毕竟她是穿越人这事儿,永远不可能与他人说。
她的上辈子,普通又不普通。
小时候学习还可以的她,却意外被掘了体育天赋,自此走上了和别人不一样的升级打怪之路,成了射箭专业的体育生,一路各种打比赛,也曾小有名气。但体育这种事情,和武学一样,就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她天赋再好,到了国际赛场上,依然难以出头,深感职业生涯已经到头,大学毕业后,她成了一所公立学校的体育老师。
不用外人看来,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顺风顺水,前途光明。毕竟在编、高薪、寒暑假,还不用带班,除了上班时间早点,寒暑假旅游贵点,在全国都大力提倡阳光体育素质教育全面展的时代,她的饭碗捧得稳稳的。
谁承想,在学生眼中,体育老师竟然还是能打歹徒的存在……
“砰!”徐心烈猛地惊醒,她深吸一口气,在看到马车的木顶后,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像做梦一样,自己变古人了。
虽然梦里的都是虚幻的,可她多希望现在才是梦啊——她实在太想念抽水马桶了。
“醒了?”马车门已经开了,十三站在外面,阴搓搓的,像鬼一样,他人长得高大,声音却出乎意料的纤细,“车轮嗑裂了,先下车休息。”
徐心烈打了个呵欠:“宫里给的马车都裂啊,看来我们十三公公面子不够大呀。”
“……”十三一贯对自己的甲方爸爸不作任何评价。
“烈烈!这边!”
徐心烈刚下马车,就听见不远处茶摊那,自家哥哥徐绍均占着个空位朝她招手。
她立刻走了进去,很自然的把修车和照顾马的活儿都剩给了十三。十三也习惯了,任劳任怨的拉着马往茶摊旁马槽走去。
刚坐下,就听到有人在那嘀咕:“听说了吗?鲸坞被端了!”
“啥?!前儿个余虎余大侠不还在这说,绝不让徐家那小娘们得逞吗?”
“是啊,俺也记得,就在这!当时那顿茶还是他请的呢!”
“说归说,那徐不义什么人物?上回也是,给白银帮了帖子,白银帮不应,她上去就把人家端了!”
“铁壁门也是!”
“百义庄也是!”
“……”
“那些子小帮小派算什么东西,乌合之众而已,鲸坞立足江湖三十年了,里面的可都是响当当的大侠!小家小户的没人帮衬,鲸坞总不会没有吧?”
“说是这么说,可比起那些大派,鲸坞又算得了啥?这时候不明哲保身,还真能跟朝廷对着干?”
“册那小皇帝!好不容易打退了北蛮,刚太平盛世,又要来折腾我们这帮老百姓!搞个啥子禁武令!”
“嘘!可休得乱说!”说话的人往四周望望,压低声音,“这儿离鲸坞不远,难保没有朝廷的鹰犬,你可别祸从口出!”
“呔!”那人不甘的骂了一声,还是低头喝茶,喝了一口,又道,“那我骂那小娘们总没事吧!你说公道剑当年多好的名声,怎么养出徐不义这么个妖女!好好一个武林世家,全让她毁了!居然帮着朝廷祸祸我们!她自己不也是江湖人!?这禁武了,对她有啥好处!”
“所以说,女人就是头长见识短!那徐家也都是傻子,居然听任那小娘们兴风作浪,活该被千夫所指!”
“就是就是!我看着娘们是嫁不出去了!”
“谁敢啊,嫌仇家不够多,还找个前世的?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边聊得开心,这边徐心烈按她哥按得很辛苦。
徐绍均拳头都硬了,压得桌子咔咔作响,徐心烈一边使劲按着他的拳头,一边一颗接一颗的吃花生米:“冷静啊,卡擦,啊呜啊呜,冷静。”
“怎么冷静!”徐绍均低吼,“他们这么说你!”
“说得对啊,确实嫁不出去呀,身边的男人不是亲哥就是小太监……哎呦我滴娘!”徐心烈这才意识到十三停车的时间有点长,转头一看,汗毛都起来了,那家伙手里提溜着块小木牌,正鬼一样站在那桌八卦的江湖人不远处,直愣愣的瞪着他们!
还江湖人呢!她都觉出杀气了,他们毫无感觉吗!?
徐心烈赶紧起身冲过去,一把抓住十三的胳膊,顶着那桌人惊讶的眼神笑了笑,硬把他往回扯。
十三不干,站着不动。
“喂!你造反啊!?”徐心烈拉下脸,“你想干嘛?!”
十三疑惑的看看她,又看看那桌人,眼神立刻不善,意味分明。
“省省吧你!”徐心烈再次用力,终于把十三按在了凳子上,坐下给自己扇风,一边教训两个心有不甘的男人,“跟你们说多少回了,要公私分明!咱出的是公差,上头让干嘛,就干嘛,绝不整幺蛾子!”
“可他们骂你!”徐绍均不服。
“狗还没咬着你呢你就想咬狗了?”徐绍均点的面上来了,徐心烈去拿筷子,还不忘奚落给她点面的人,“出息啊徐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