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觉下的窘境,林听竹羞愧到无地自容。
举止失措间,赵景程的手指轻轻触了触他拿着的食指,向他问道:“若林公子不介意,可否让我与公子一同将这幅画作完?”
赵景程的目光静静看向他,等待着回答。
这是第一次近距离与心上人双目相对,林听竹甚至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莫名低下了头,声音轻颤:“还请陛下指教。”
林听竹有些紧张地把话说完,动作却大胆的让两人靠得更近,两种不同的气息伴随着兰香交缠在一起。
混乱的气息中,赵景程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浓墨散开,下的兰花生长出茎叶,绽放出花朵,花朵或是羞涩或是明丽,都在下生动…
等二人把剩下的兰花画完,赵景程拿起了这幅画的并不完美的兰草图,与林听竹道别,没等林业毓过来,自行回了后宫。
回到后宫没多久,赵景程传召来了如今在户部主事的尤荣,目的只有一个:既要还要。
“既想要粮还想要钱?”
尤荣刚放到嘴边的茶盏立即离开了自己的唇,眯着眼睛,嘴唇勉强向上提起。
赵景程点点头,温和笑道:“也可以这样理解。”
“我可没那么大的实权。”
尤荣放下了茶盏,太阳穴急跳着,带着一丝抱怨的意味对她说道:“陛下真是把人玩得团团转,良储那会儿给了我一个好听的职位让我干,结果忙活到最后,一分钱没落到我手里。粮草不够了问我要钱,安置士兵家属了问我要钱,马拉肚子了买草药要问我要钱…”
尤荣一项一项细数着自己的委屈,随后苦着脸向她叹息道:“就差衣服没让我亲手缝补了。陛下呀,我只是图些钱财,刚安稳没几天,您倒好,直接把我往绝路上推!”
赵景程靠在椅背上,十分耐心地听尤荣添油加醋的诉苦声,等尤荣诉完苦,她缓缓道:“听说尤女官最近又添了两房夫郎?算上在仪癸国曾经纳过的七位夫郎,这两房是十五、十六房了吧。”
尤荣沉默了片刻,随即拿起茶盏心虚的抿了口茶。
“人之常情,朕能理解。”她看着尤荣的眼睛,给了个台阶下。
笑了笑,继续道:“后院要养着这群人,尤女官自然…囊中羞涩,不过也是朕考虑不周。”
“陛下,莫要再说了。”
尤荣没再敢把自己的情况装得严重,咳嗽两声,露出一张笑颜:“倒还不至于囊中羞涩,刚好受用,刚好受用…哈哈,只是陛下想协调好民众种稻养桑来充盈国库,确实让小人难以办到嘛。”
尤荣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换上了娓娓道来的语气:“良储、乌、旧汌这几个地方还能勉强接受管理,种田养桑嘛,方略定好了也能实施下去。
可是其他的郡州就不容易了,那些豪强地主可不会乖乖听话,有的地方官员还得看这些豪强们的意思呢。
是,百姓是乐意,可田又不在百姓手里,这群人都在观望朝炀之后的走向。
陛下啊,我在良储的时候就跟着您了,现在您要我随随便便接手这件事,我起码十年八年出不来…陛下,你也知道…”
“尤女官,我怎么可能不珍惜你们?”赵景程像以前一样,亲手给尤荣添了茶,随后笑道:
“从前的官员同你们相比,朕会分不清孰亲孰远?协调好民众种田养桑一事自然不能让你一个人来做,但也不能没有你去做。”
“那陛下的意思…”
“尤女官不想争个丞相当当?”
她看向尤荣,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彼此的脸上。
尤荣眉头一松,对她笑道:“不敢不敢,左一个李丞相,右一个林丞相,我哪插的进脚去?在户部安安稳稳的呆着已经足够,陛下高看小人了。”
这句话说完,二人相视却是一笑。
她知道尤荣的心思,这个人怎么可能愿意让自己安安稳稳待在户部,尤荣爱钱爱色,有这样一个财权兼得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现在还没有答应,不过是给她的条件还不够稳妥。
赵景程摇头一笑,直接逼道:“没这种想法也好,这样朕安排你与林丞相共事也就少几分勾心斗角。”
大殿内放置的冰块滴滴答答淌着水,冒出的凉气刚够解暑,冰块浮在自己化出的水内打着转,加着自己的消融。
不过没关系,等到这块冰化完了,又会有的冰块顶替上来。
“陛下…”
尤荣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两人对视良久。
最终,她还是应下了这件事,眉眼故作落魄的垂下:“陛下既然对我托以厚望,尤某自然不会让陛下失望。”
赵景程起身拍了拍尤荣的肩膀,话语中带着笑意:“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尤荣,你可不是个老实的。”
往前走了几步,她将守在殿外的太监传唤进来,让太监们把国库里封着的几样奇珍异宝端来。
两人品鉴一番后,这些奇异宝物都被她一一赠予尤荣。
次日,种田养桑的话题从后宫辗转到朝堂。
因林听竹的画被她带进了后宫,林业毓也就拖着时好时坏的“病体”恢复了上朝,在朝堂上与尤荣接下了协调百姓种稻和植桑的事。
看林业毓愿意担这件事,顺其自然的,赵景程同意了林业毓为她纳妃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