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景程与薛羡柳上马后,马车的车轮缓缓滚动起来,三人往薛羡柳的临时住宅驶去。
午膳间,三人一直聊到日昳。
由于陶檩的男子身份。
计划敲定好后,用来保护陶檩的女将高琢,成为了名义上前去谈判的人,陶檩则是以随从的身份一同出行。
赵景程将一封书信交到陶檩的手上,声音淡淡:“谈判的诸多事宜已经完善好,明日便可启程。”
等陶檩接过信件,她为陶檩斟了一盏茶,举茶笑道:“陶公子,此行不必勉强,或进或退皆有对策,尽力而为便可。”
陶檩听闻此言,只道:“6小姐何必如此丧气,乾坤未定,居然先安慰起人来了?”
话中带刺,陶檩面对她时,向来如此。
她回之一笑:“陶公子心中有把握,这便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陶檩接过赵景程手中的茶,撇出一笑,眼神直直的看向她,道:“6小姐,还是如往常一般。”
说谎时,常有动作出现纰漏。
赵景程看到陶檩的笑,心里了然,手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茶杯。
薛羡柳马上接道:“刚好我那位副将高琢要来此处拜访,陶小公子待会儿可与她见上一面,先认识认识。
如今局势变幻莫测,到了乌,你们就只有彼此能相互照应了。”薛羡柳面上挂着浅笑,眼神却含着些许担忧。
“有劳薛将军。将军也不必忧愁,生死自有定数,但我将行之事,定会竭力而为,不负良储诸位。”
“嗯…”薛羡柳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神看向了天边渐渐落幕的红日。
院内的柳树生的很高,树顶出油亮的碧绿丝绦,生的柳条将落日的暮景衬托得有些悲凉。
不久,柳枝晃动,一抹空青色的身影从柳树的枝条间落下。
身影拍了拍身上招惹的碎叶,然后扭头朝着薛羡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薛将军,我来了。”
薛羡柳看着那道身影不禁往前走了几步,见那身影慢慢往前走来,她转头向陶檩介绍道:“此人便是明日与你一同启程的高将军——高琢。”
随后目光落回高琢身上,语气带了些无奈:“好好的大门不走,为何要翻墙而入?真是,行为作风越来越不规矩了。”
高琢立刻解释道:“腰牌落军营了,门口来的小厮不认识我,没把我放进来。”
随后声音惨惨道:“今日练兵累得我够呛,实在不想再回去一趟,这才翻了回墙…薛将军,这次就别罚我了。”
“你明日就要启程去乌,我哪有时间让你受罚?”薛羡柳替高琢拍了拍肩上的碎叶,让她向身后的赵景程与陶檩行礼。
高琢脸上还挂着憨愣的笑,走到了赵景程与陶檩面前,一一拜过。
拜见陶檩时,高琢不好意思的挪开了眼神,声音放轻了不少,道:“见过这位公子。”
“见过高将军。”陶檩回道。
“这位便是我遣人告知你,要你到乌好生看护的陶檩,陶公子了。”薛羡柳介绍道。
“原来这位就是陶…陶公子,”高琢用手快地理了理衣服,又行了一礼,“在下见过陶公子!”
陶檩自然也回了一礼,语气比之前似乎要好上不少,“高将军不必多礼,去到乌之后,我还要劳烦高将军与另一位将军费心保护,应是将军多受我一礼。”
“保…护公子是我的分内之职,高某定当竭我所能,誓死保护陶公子周全,请公…公子放心!”高琢说完,看着面前的郎君有些不知所措,又是一拜。
薛羡柳伸手扶了高琢一把,另一只手顺势拍了下高琢的头,向陶檩解释道:“陶公子见笑,我这位副将时常如此,只是见到小郎君时常常有些手足无措,但做事靠谱,是个生性率真的好人。
不要认为这孩子愣头愣脑,否则我也不会将你的性命交到她手上。”
“薛将军的安排向来妥当,这位将军的能力我怎会不放心。”陶檩露出一个笑来,再度看了一眼高琢,现高琢也在看他,只是高琢现他的目光后,立即躲开了。
意外让陶檩感到有些好笑。
他看得出来高琢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对于在此世间还能保持心地纯粹的人,他既羡慕又嫉妒,同时还为这样的人感到可惜。
世道肮脏,这种干净的人应该生在好的世道。毕竟让单纯到有些可怜的人看见人间丑陋之处,未免太过残忍。
不禁摇头,目光落在渐渐暗的天空上。
薛羡柳看着表情有些出神的高琢,明白了这傻丫头的小心思。
手又往高琢的头顶上一拍,等高琢回过神来,她语气颇有些无奈:“今日我让你抽空来此,主要是让你与陶公子见上一面,你们二人既然已经认识了彼此,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杂事了。
天色已晚,我不好耽误几位的休息,各位来去随意。”
还没等高琢回话,赵景程在一旁故意逗弄道:“还是说,高将军想留在此处喝杯茶再走?”
日头西沉,几片红霞遗落天边,佳景将要流逝不再,佳人还在眼前生动。
高琢瞄了一眼陶檩,随即点了点头,大胆应道:“多谢6小姐,那我便在薛将军这里喝盏茶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