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还在颤,就算已经到了休息的地方,她的身体还沉浸在当时的杀戮中,迟迟不肯安静。
进到帐幕内,她将外袍脱下,找来了干净的纱布和药物,用来包扎当时与齐揽玥比试时落下的伤口。
虽说是皮肉之伤,但牵拉时总会传来的疼痛,让她作战时有些束手束脚。
内里的衣裳已经解落,正在更换药物,简易搭成的帐幕外传来一道大大咧咧的声音:“6小姐!6小姐!”
接着便探出一个乌黑的头来,抬头叫了好几声6小姐,似乎目睹清楚了帐幕中她的动作,那颗乌黑的头又紧张的缩了回去。
“进来。”
赵景程看了一眼这个显得有些咋咋呼呼的女人——是郑浅浅。
给了个“你继续”的眼神,她侧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6小姐,齐姑娘带的人还没有回来,其他领队让我过来问问您要不要派人过去看看?正好顺势压迫住朝廷那帮兵的后路,把她们驱至良储附近,与城内的人里应外合,这样的话,这次行动一定能圆满成功。”郑浅浅的眼睛闪闪漾着光,满是期冀。
也是,与方曲尘共行的断筝之计,肯定是完成得越快越好。
参与这次作战的武人在良储已经等得太久了,为了破开以良储为名的茧,她们忍了好几年。
但也只能是设想。
赵景程摇头回道:“再等等,方才的突袭探不出那群人实力如何,能顺利逃脱也纯属侥幸。之后作何对策,还是要等齐姑娘回来将情况一一说明后,再做定夺。”
郑浅浅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急功近利之心,憨然一笑,连连称是。
安静了片刻,郑浅浅的目光便落到了上身半裸,正在为自己包扎伤口的赵景程身上。
闲着也是闲着,想到一同领队的同伴让自己做事勤快些,她二话不说凑到了赵景程跟前,说道:“6小姐,我帮你包扎。”
赵景程直接拒绝道:“这等小事倒不必劳烦郑姑娘,敷药包扎我自己来就好。”
郑浅浅倒是很热切,完全听不出她言语中的抗拒之意。手上那常年累月累习武积下来的薄茧在赵景程身上鲁莽地乱蹭,刮得她腰间又麻又痒。
她立即支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把郑浅浅移到自己两步开外的距离处,“不必,若非是郑姑娘帮忙,想必我这伤口早就包扎好了。”
随后三两下包扎好了腰间的伤口。
“……”
“去告知其他领队带人在周围轮番巡逻,注意押送丝绸的官兵有没有派人回昭阳通信。其余人好好休息,之后若有变故,就不知道有没有休息的时间了。”看着郑浅浅通红的脸蛋,赵景程好心给了个台阶。
“我郑浅浅一定不辱使命!”郑浅浅紧闭双眼,声音喊得很大,仿佛这样能驱赶围绕在自己身上经久不去的羞愧之情。
说完就皱着红彤彤的脸颊往帷幕外面跑去。
“用眼睛看路。”
赵景程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顺带打量周围布置。余光瞄到郑浅浅时,好心提醒了句。
呆子。
这位同呆头鹅一般的女子,离开时都有种要用头将这简陋军帐撞倒的气势。
为了避免这种行为会造成的麻烦,她好心地提了句醒,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砰——
经此一撞,本就扎得不牢固的帐幕已经是摇摇欲坠。
此时赵景程已经衣着整齐。
她执剑起身,往帷幕外走去。
走之前不忘对里面捂头呲牙的郑浅浅吩咐道:“你先把这里整理好,我与其他领队处理些杂务,处理好后,你就赶紧过来吧。”
“是…”郑浅浅看着比老太太牙松动得还厉害的帐幕,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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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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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景程带着队伍在营地停留了好几天,依旧没有等到另一个队伍到这里与她们汇合。
本来就没有带多少粮食,肯定是不能在这个地方长时间等下去的,可派出去探查情况的人又还没有回来…
她心底隐隐不安,对方暂时不知道她们的底细,所以没有贸然向她们起战斗。
而她从来到营地起就连续派了五六拨人去官兵所在的方向进行侦查,却没一个回来的。
看来这群官兵经验老道,并非无用之材,被她派过去侦查的士兵应该是已命丧敌手了。
现在消息带不过来,实实在在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赵景程就着手中的碗喝了口粗茶,手指有些焦虑的摩擦着手中剑柄。
她们的兵本来就比朝廷那边过来的官兵少,现在又收不到消息,如果这群官兵已经进了城,她却惧于有诈没有及时入城支援,那城中守兵很有可能全军覆没,计划功亏一篑。
要是这群人没有进城,她由于误判带这里的武人入城支援,若那群官兵在路上设伏,她们的势力岂不是被分而食之?
迁思回虑间,营地里突然传来惊动声,赵景程一把掀开帐帘,提剑跨出帐幕。
磕擦擦的马蹄踏地声由远及近,她眼神锐利,目光死死地抓住这突然闯入的来客,可是那匹马及马背上的人…
马匹越来越近,定睛一看,马背上背着的竟然是解雾谷里的哑巴,而那匹马是被风饕客刺杀时与她因乱离散的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