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明戚笑,“所以啊,如果你真的相信法律,生存会变得格外艰难。”
陈杭挠挠头,“那就是法律不好?”
邵明戚想了想,慢悠悠道:“法律当然还是好的,不好的是这座城,和这座城里的人。”
陈杭追上邵明戚道:“等我有钱了,我就带我弟离开这里。明哥,你跟我一起走吧,我们去找个好的地方,有好法律的地方。”
邵明戚道:“为什么走的要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是这座城改变呢?”
从这以后,邵明戚好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他用他的好口才忽悠了很多人。他们尝试各种方法,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是不管成功还是失败,陈杭一直在他身边。
他们做踩线的事,却不做真正越线的事,顶多算是灰色。邵明戚和陈杭的灰色地带慢慢扩大,到后来安城几乎呈三足鼎立的态势。邵明戚制定的规则适用于这座城里艰难生存的大多数人。
再后来,政策改革,肃清开始,邵明戚趁着东风扶摇直上,这都是很后面的事了。
火锅依旧咕噜咕噜的滚,陈杭把墨鱼片扔进锅里煮,道:“你爸年轻的时候厉害吧。”
邵连不以为意,“不就是耍嘴皮子吗!”
陈杭失笑,道:“你不懂,这是他的人格魅力。他的父亲,你爷爷,就是从政的。如果你爷爷没那么早死,或许你爸也会走上仕途,成为很杰出的政客。”
“那为什么我爸最后开了公司呢?”邵连问。
“现代社会是经济社会,”陈杭慢悠悠道:“当然要一心向钱看啊。”
“是吗?”邵连有些质疑,道:“你原来是我爸的左膀右臂,帮他处理很多事情。我爸要洗白,那你手下的那部分人,不都要被舍弃吗?”
陈杭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啊,都被舍弃了。”
邵连目露探究,“那时候你都没跟他分手,为什么后来尘埃落定,你们反而过不下去了呢。”
“我也不知道,”陈杭开了个玩笑,“可能是七年之痒?”
邵连不满的拍了拍桌子,“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怎么总是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呢?”
陈杭看了邵连一眼,从锅里捞肉吃,“我避而不谈的东西,你就不该再问了。”
“为什么不该再问了?”
陈杭抬起头,语气忽然尖锐起来,“你问这些有什么用,我跟邵明戚的过往跟你又没有关系,你听了心里舒服吗?”
邵连心里当然不舒坦,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在酸菜缸里泡过一样,没有酸白菜的清脆,只有腌过劲儿的苦。
陈杭哼笑,“你们年轻人都这么喜欢为难自己吗?”
邵连梗着脖子,“总比你们成年人喜欢逃避要好。”
陈杭不理他,专心致志的捞自己下进锅的肉,送到口中才现忘了过水涮涮,被辣椒呛着了嗓子,咳个不停。
缓了一会儿,他干脆放下了筷子,道:“我吃好了,你吃完了记得把锅跟碗都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