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双轻抿了下唇,回答:“我打算到时候把小如接回宫里,等小如长大些了我再问问小如的意愿。若是小如也不愿的话……”
他顿了顿,声音又变小些:“皇族还有那么多旁支,总能找到合适的孩子过继来培养。”
话里话外,便是没有再纳妃生子的打算。
邢温书静静地看了他许久,半晌后才轻叹口气,将他拥入怀中:“其实陛下也可以不用顾及我。陛下是皇帝,即便你不想,官员们迟早也会催。
“不管是等小如长大,还是另外过继,少说都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这十几年里的劝谏只会多不会少。”
他说话时的声音有些缥缈,也不知究竟是说给谢安双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谢安双听出他话里的情绪,缩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闷闷地说:“那不是还有你陪我么。”
“我不想要别人,只想要你。”
听着他直白而坦率的告白,邢温书忍不住又在他梢上落下轻柔而珍重的一吻,嗓音中重浸入笑意:“我可是只给陛下今日这一次机会哦。若是陛下不要这次机会,那日后陛下再沾花捻草的话,我可就没有那么大气量了。”
谢安双感受到梢处的温柔,往他怀里又缩了下,嘟囔似的说:“有一朵怕冷怕苦还怕疼的娇花就够了,再多我可养不起。”
说着他又抬起头,继续道:“礼尚往来,如果你招蜂惹蝶的话,我也不会是什么好气度的人。”
邢温书揉揉他的脑袋:“那陛下大可放心,我这朵娇花只要伺候我的小陛下一只小蝴蝶就够了,再多我可没精力。”
谢安双与他对视,半晌后一同轻笑出声。
原本阻隔在他们中间最大的壁障,就在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中消散。
哪怕未来还很长,还是一片未知,他们仍然对对方持以最大的信任。
他们想要的,也不过是独一份的在意。
两人又在床上黏糊了一阵,直到谢安双肚子咕咕叫唤才终于舍得起床。
谢小蝴蝶享受着邢温书的日常伺候,随后又坐在床沿等着邢温书自己收拾好,这才手牵手一起下楼去用早膳。
如今时辰还算早,客栈中人不多,邢温书索性就去借了个膳房来做早膳。
经历大半年的时间,原本远庖厨的君子邢温书已经能够熟练做出味道还不错的早膳。
一顿下来谢安双吃得心满意足,由衷夸赞:“阿慎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邢温书弯眼笑笑:“安安喜欢就好。”
一旁来收碗的小二听到他们的对话,笑呵呵地问:“二位公子是伴侣罢?感情可真好呀。”
北朝中男风不算盛行,但此前也有个达官贵人迎娶男妻的事情,所以靠近京城之处在这方面反倒开放不少。
谢安双如今态度坦然不少,点头道:“谢谢。”
“没事没事。”小二是个热情性子,见他搭腔,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说,“我瞧着二位客官面生,是初来乍到罢?我们这儿南面有棵著名的结缘树,据说保佑姻缘特别灵验。二位客官若是感兴的话,可以去那边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谢安双确实来了兴致,向他道过谢后眼睛亮闪闪地看向邢温书。
邢温书无奈一笑:“好,安安想去哪儿都依你。”
他们目前所在的城池距离京城不过两日路程,在叶子和那边来信说可以回京之前他们都可以逗留于此。
而且在京城时谢安双不常露面,京城中认得他的人都极少,在此处寻个去处玩玩未尝不可。
打定了主意的两人当即便起身,离开客栈前往结缘树的方向。
虽然此时街道上行人不多,而且他们都不知道具体方位在哪里,但他们没有任何着急徘徊的情绪,手牵着手一起在街道的四处乱晃,寻着一个大致的方向找过去。
他们有着充足的时间,反倒是很享受这段漫步的时光。
待到后来街道中行人逐渐增多,他们也不急着去问路一路慢慢悠悠,晃到将近午时才终于看见一棵矗立一块空地上的巨大古树。
“这就是结缘树么?好大呀。”
谢安双看着眼前估计要三四名成年男子合抱才能圈起的粗壮树干,眸间诧异。
在他感慨的期间,邢温书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家专门卖红绸带与提供墨的铺子,询问他:“那边似乎有绸带售卖,安安要写些什么系上去么?”
谢安双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想过来看看。”
“我很贪心的,这棵结缘树可承载不完我的全部心愿。”
说话间,他扭头看向邢温书,眼底倒映出邢温书的身影,浸着干净纯粹的笑意。
邢温书听出他的话外音,握紧了他的手,笑问:“那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帮我的安安实现全部心愿?”
“当然。”谢安双弯眼,“我的全部心愿都与你有关,只有你可以完成。”
邢温书对上谢安双眸间的笑意与他所独占的身影,稍稍侧身,在结缘树下吻上谢安双的唇瓣。
谢安双大大方方地抱住他的脖颈,予以最真挚的回应。
而在他们身侧,古树上挂满了红色的绸带,随着午间的轻风徐徐晃动,“沙沙”地回响着无数恋人们最纯澈而热烈的心愿。
深秋时分的暖阳透过叶隙,洒落在恋人们的美好愿景中,更散落在树下拥吻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