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商疏似是不满,还想再争辩,谢安双却先一步打断:“行了,既然邢丞相肯认罪,此事孤也不想再多深入。即日起暂停邢慎一切丞相职务,待在宫中好好思过反省。”
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中零星响起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谢安双的视线向他们扫去,将他们的情绪一一收入眼中,见到有人似是想出列时补充道:“有想求情者,孤不介意一并罚了。”
原本几个有动作的官员一下子又犹豫起来。
谢安双的处罚说重其实也不重,更多的还是对他身份的羞辱意味。
当初邢温书本就是在七日极限时间内赶回来,如今任职丞相才将近一月时间就被暂停职务,还必须待在宫中继续侍奉谢安双。
这对于先皇时期风光无限的邢温书来说,绝对是一大耻辱。
但是邢温书本人没有任何神情变化,静默片刻后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臣愿听凭陛下一切差遣。”
没有人知道他静默的一瞬在想什么。
谢安双也不知道。
他看着邢温书一如既往的神情,微微垂眸敛下眼底思绪,随后才说:“行了,起来罢。”
“谢陛下。”邢温书依言起身,施施然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生过。
谢安双没再看他,将蒙面人行刺太后的事情交给了大理寺处理,又随意听了几句官员们上奏的事情后便宣布退朝。
他先百官一步离开,但是没有着急回长安殿,先到大殿的偏殿去待了会儿。
谢安双坐在偏殿的桌子前,看着桌面上一套梅花纹的白瓷茶杯,思绪飞散回方才的早朝当中。
他最终……还是在百官面前为难了邢温书。
他趴在桌上,将脑袋埋进自己的肩膀中,脑海中回想起幼时邢温书意气风的模样。
谢安双曾经听到过邢温书对太子皇兄说,他想要辅佐一位明君。
如果不是后来的那一连串意外,他本该有更好的前程,更坦荡的仕途,与原太子一起守住这北朝江山。
数不清的罪恶感在他心底扎根萌芽,肆意生长,几乎要将他的心脏紧紧束缚住。
而在这时,他忽地听见门口传来一个敲门声。
“陛下,臣可以进来吗?”
……是邢温书的声音。
谢安双稍稍抬头,半晌后才收拾好心情直起身,淡然道:“进来罢。”
紧接着他便看见邢温书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杯茶,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见过陛下。福公公同臣说陛下来偏殿休息,臣便想着陛下许是累了,命宫人泡了杯安神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