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会死。
他们很年轻,他们贪玩,他们好吃。他们沉溺于玩乐,他们处于俗人城镇中,见惯了生离死别,却没有什么太多悲欢离合的情绪,唯一一点良心全寄在了大师兄身上。
在容淮杀了十几人那夕,见着大师兄不吃不喝不言不睡整整三日三夜,滚下石阶时,他们从醉梦浮生中脱身了一半。
可随着时间推移,再次深陷了进去。
曾经那个不过简简单单的死字,在融进大师兄身上后,瞬间成了万斤巨石,沉沉压在心头,喘不过气来。
这一日,没有人来吵容淮。
反常的安静。
倒是难得成天喝酒的楚漠来了一趟。
在进来时,楚漠瞧见那坐在床上一副不好惹的重锦,讪讪一笑。这灵植看着虽傲,护小淮却护得比谁都紧。
其实他心里跟着虚。
他受了当初将小淮交给他那人无异于重生的恩惠,但他却并未照顾好小淮。
说忘恩负义,也着实不过分。
他不过带小淮到六岁大,而且小淮仅仅在那人离开时,哭得撕心裂肺了些。等过足了好长时日,忘掉了,便不哭不吵不闹的。加上小淮只需服用丹药,根本废不了别的心思。
带小淮轻松无比,之后眼见要到那人所言时间。他就找了南域最偏僻之地,挖了一条灵脉埋在下面,简单布置了一下,取了个灵玉门的名字。
小淮打小懂事,他也不准备带着小淮跋山涉水。干脆扔了一个法宝,锁住山头,也是变相将小淮一个人锁在偌大无人的山门。
自己则按着那人所给的位置,去到天南地北各处地方,每年凭借着那人交给自己的方法,找回一个那人口中之人当做弟子。接回来之后,去找另一个,而先前带回来的弟子就扔给小淮。
越想越心虚。
顶着重锦的视线,往日没心没肺的楚漠忐忐忑忑靠着桌坐下。
楚漠坐下,容淮随着坐下。
本在床边的重锦自然也跟了过来,双脚一蹬,跳上来坐在椅子上。虽然什么都没说,而且显然这小屁孩也不是将小淮交给他的那人。可被这双紫眸注视着,楚漠总有种被人质问的感觉,原本打算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师父,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容淮不解看着楚漠。
师父。
听得容淮喊自己,楚漠抬头看向他。
如今全已长开的人,还能依稀窥见小时候的模样。
不经意间,原本在脑海中格外模糊的画面再次清晰了起来。楚漠恍然间看见再次凝成实体的双手,僵硬臂弯中多了一个声音哭到嘶哑的婴儿。
婴儿养得显然极好,剔透雪肤带着红润,宛如小仙童。
裹着婴儿的层层丝绸质地如白云般柔软,那是比大乘巅峰雪蛛吐出蛛丝制成的绸布还要软上数千万倍。分明极尊贵的绸布,却格外干净朴素,生怕摩擦了婴儿娇嫩的皮肤,所以没有绣上一针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