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看着车子驾驶的路线有些奇怪,似乎不是朝自己家的方向,钟宁才问:“这不是送我回家的路吧?”
周望山没回答,而是问:“你吃饭了吗?”
钟宁扭头,皱眉看着他。
周望山偏头看他一眼,随后继续看着前方:“怎么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钟宁是真的搞不明包周望山的路数,早上来接他,晚上送他,还要一起吃饭。
怎么,昨天没被骂够吗?还是酒瓶子没砸到脑袋上有点遗憾,想再来一次?
“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周望山说。
“担心我什么?”
“你没有按照辛迪说的做。如果我没猜错,她肯定不是让你举报我,而是想把视频公开吧?”
“我为什么非要听她的,我难道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你受没受贿现在还没有定论,信封里装的是什么视频里也没有拍到,所以举报给稽核部门,让他们去调查,这才是我认为的正确的做法。”
“你——”
“你不要以为我不帮辛迪,就代表我会帮你。”
周望山苦笑了下:“我没觉得你会想帮我,我只是奇怪,你没有趁机踩我一脚。”
“因为我和你不是一类人。”
说完这句话后,车内安静了几秒。
钟宁侧过头看着路边的风景,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地轻轻叹了口气。
到了地方,是个不大的中菜馆,周望山下车后说:“过两天我可能就要被停职调查了,所以就简单吃点吧。”
钟宁没理会他的卖惨:“我虽然不清楚内部调查的流程,但辛迪非要选择公开到论坛而不是举报,不就是拿不准你会不会被处分,所以才想通过舆论来造势吗。你怎么可能被停职。”
周望山没有否认他的说法,而是说:“流程还是要走的。”
进了店,钟宁闻着味道也饿了,便没矫情,坐下来点了几道菜。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可能就要被辛迪开除,更严重的后果,可能还会被抖露出以前的事。
总而言之,估计以后也碰不到周望山了,跟他最后吃顿饭也没什么。
就是这么一想,自己两次失去工作都是因为周望山,现在竟然还能和对方面对面平静地坐在一起,也是神奇。
菜还没上来,钟宁喝了口茶水,突然说:“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最后悔什么事吗?”
周望山看着他:“教过我。”
钟宁摇了摇头:“我从来不后悔去支教,也不后悔教过你。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把几乎一半以上的精力都放在了你身上,如果当时我没这么做,而是更照顾照顾别的学生,是不是他们现在也有可能来到大城市,做着一份体面的工作。”
他放下茶杯,看着周望山:“不是每一个大山里的孩子都能成功走出来的。其中大部分甚至连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就要被迫去种地或者去打工。这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望山垂下眼,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我知道。”
“你很幸运,但你的这份幸运是偷来的,所以你好像并不太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