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绛不太懂乐器,在询问余织宛过后,上手去摸了摸它的黑白琴键。
因为常常要用,这架钢琴就没上钢琴罩,黑白相间的琴键被余织宛擦拭到一尘不染,光可鉴人。阳台上的绿植不少,每一株都是精心照顾的,没有鲜花,但绿意环绕,让人一眼看过去也觉得很舒服。
余织宛家里的厨房也装了一些适合盲人的工具。
她很会下厨,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做花样不同的早餐送过来,裴羽绛还记得,上周一吃的是皮蛋瘦肉粥,熬得又香又浓;周二是烤香芋头和豆浆,周三是手工大包,包子褶都和外面卖的一样整齐,馅料还很足,后面几天也都是不一样的。
余织宛带她参观完一圈后洗了手,随后问:
“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裴羽绛虽然饥肠辘辘,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吃不下什么,只得摇了摇头。
这个答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的,余织宛笑笑,也没勉强她:
“那来聊聊吧,你是不是挺多想问我的,嗯?”
裴羽绛的确是有很多想问她的,从一开始就对这位女主非常好奇。好奇她的身份,好奇她的来历,也知道余织宛的身上的确有不少疑点。
余织宛很聪明地掌握了主动权,导致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盯着omega红润的唇瓣渐渐开始走神。
刚刚那一阵上头的情绪已经过去,裴羽绛酝酿了满肚子的话又太乱了,说出来可能不太有条理。omega却端正地坐在她的面前,眼睫垂下,依旧是从前不变的那样优雅端庄。
见她久久不开口,余织宛向她凑近,温热的吐息落在她的脸颊上,吹拂起细小的绒毛,有些痒痒的:
“那要不然来你问我答?你问什么,我不一定回答,但回答了的一定就都是真话。”
为了完全干扰不到对方,信息素被她收敛起来,刹那间,余织宛感觉到裴羽绛在沙上坐直身体后,信心与掌控力也在慢慢恢复。涉及到关键的问题,她就从没用的复杂情绪里挣脱出来,试图给自己调整到最好的状态。
“你知道那座水厂是在做什么吗?”
裴羽绛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样犀利,她不怕余织宛说谎,说谎的人她能通过微表情看出来。而且她相信余织宛,如果不想说必定不会主动来找她商谈,既然来了,就会拿出一定的诚意来。
余织宛回答的不假思索:
“大概知道,但没有到很具体的程度。”
裴羽绛微微蹙眉,尽量控制着让自己的声线不要能被对方辨认出丝毫颤抖:
“那你和水厂里的那些人有关系吗?”
余织宛这回回答的更加果断:
“我不认识项城的人,项城长,项城长夫人,还有她交易的那些人我全都不认识,水厂里的人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听到这里,裴羽绛紧绷着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了那么一点点,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这是个让她舒服一点的答案,但并不代表接下来的询问会没有难度,裴羽绛调整了好几次呼吸,直勾勾盯住余织宛的脸,不愿意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微表情。
她攥住沙的扶手,字字句句认真地问道:
“那你的身份,可以告诉我吗?”
第49章
“我的身份?”
余织宛的回答比她想象中要利落一些,没有任何拖泥带水,那双杏眼因为看不见她所在的方向,就直勾勾“盯着”前面,唇线微微上挑:
“你是要做户口调查吗?”
余织宛的家乡籍贯和落户户籍都是在翼城,算是土生土长的翼城人,身份证就在她的随身包里,闻言取出来递给了裴羽绛。
裴羽绛想问的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在余织宛把身份证递过来时并没觉得好笑,心里在不断拉扯是否该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余织宛。
她能感觉到余织宛肯定知道不少事情,就像是今天自己对她的好奇,也是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果对方和自己不是一个阵营的人,这样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非常被动。
如果对面换个人,裴羽绛现在应该是想方设法寻找武力威胁的路线了,即使现在是和余织宛在对话,她的后背也出了一身的汗。
余织宛的家里温度适宜,不冷不热,看起来是装了恒温材料。壁纸上的纹路是蔷薇花,银白色,显得屋子里亮堂宽敞,处处都修饰恰好,看得出是个不喜欢亏待自己的人。
女主光是财力都不像是一位寻常的员工,只是屈居在她的手下而已,想走随时也可以走。而且让裴羽绛最为念念不忘的是,自己刚穿越过来系统所说的“灭世”,但这个“灭世”并非是必走剧情,而是在黑化剧情下产生的。
这就证明了,女主起码很大概率不会是一个彻头彻尾没有任何良知的恶人。
和那些人应该不是一伙的。
两百年前的局势已经变得错综复杂,不然也不会有后来持续那么久的末日,余织宛既然在观察许久后主动和她提起,并且在之前也没有阻止、扰乱她的行动,这一切都证明了她是打算和自己好好谈的。
裴羽绛想了想,问余织宛家里的纸在哪,问到以后自己去她的书房里拿到了一张干净的纸和盲文。盲文是一种特殊的,写在特殊的有些微凹陷鼓起的纸张上,能让盲人辨别。
她第一次用这种,写废了好几张纸,但写得无比认真,一字一画地给自己做了一张临时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