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七头低得不能再低,一脸羞愧。
“因为这一封信,我们损失了多少兄弟?”牧司默咬牙,声音森寒,好似大雪封顶,冻得人四肢僵硬。
“将军……”陈七哽咽。
其他人跟着抹泪,想起无辜死去的同袍,他们既痛心又感慨,也恨起范紫芊,没有她的自做主张,怎会死那么多人?
这一刻,他们不免怀疑起范紫芊,尤其那些在路上埋伏的刺客将他们回京的路线摸得一清二楚,几乎毫无误差。
若说这两者之间并无关连,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不管是有心算计也好,无意为之也罢,这件事范紫芊肯定脱不了干系,即便是被利用了,她也不能仗着和侯府那一点点关系随意送信,还是要命的夺魂信。
看看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没了,原本他们是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封妻荫子,为家族带来荣誉,却因短短的一行字断送了,她被恨上了也不是没道理,就连牧司默也想手撕了她。
“我任命的三名管事呢?”他赋予他们重任,他们却辜负他的托付,其罪难恕。
另一名叫周强的副将回答了,他左眉上方一直到耳后有一道伤疤,“将军,末将明查暗访了三日,现一名管事生了重病,似乎下不了床,另一名管事不知犯了何罪被关进了大牢,还有一个……”他眼神复杂看了头儿一眼,欲言又止。
“被收买了是吧?”牧司默冷笑。
他自个儿挑中的管事他知之甚详,三人之中有一人名叫胡柴,本来就较为贪财,他还曾笑称他是守财奴,但他没料到此人有一天会背叛他,毕竟这人是他父亲舍命救回来,最为肝胆相照的兄弟,他还喊他一声胡叔。
周强一愕。“将军,您知道了?”
牧司默点点头,转头问另一人,“华平,你的伤势还好吧?”看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肯定没好好休养,又四下奔波。
“将军,属下还好,还能杀几个敌人。”华平咧嘴一笑,一口白牙亮得闪人,衬托得他肤黑如炭。
华平原是农家子弟,因为朝廷徵兵而从军,原是伙头兵,但因个性腼腆常受欺凌,一日被牧司默现他遭人打得很惨,因而收入麾下成为亲兵,近年来表现不差,只要再立下几个功劳,有望升为六品校尉。
“你们几个伤势较重的找个地方养伤,暂时别在外露面,试着从西北军调几个人来,我有大用。”光凭这些人手不太够用,他想要找出幕后黑手着实有困难。
“是。”几人应下。
“陈七,你就劳累些,把那名管事从牢里捞出来,并想办法取回印信,断了那人对牧家资产的滥用。”
范紫芊真以为自己是牧家长媳了吗?
“是,将军,末将会乔装潜入京城,把管事的事给平了。”陈七不说也知道将军口中的人是谁,大夫人……范小姐做的事的确有些过了。
“周强,我给你一个任务,去绑了胡柴,打断他一条腿,告诉他顾好侯府产业,若是少了或者被人吞了,就要他以死谢罪。”他给了胡柴改过自的机会,就看胡柴肯不肯接受了。
“将军,他不会反过来出卖您吗?”周强皱眉,像这种风吹两面倒的墙头草,就该一刀了结他,何必给他活路。
“他不敢。”牧司默肯定地道。
胡柴早年穷怕了,所以对银子有无比的狂热,但他有一点可取之处,那便是对牧家忠心不二,之所以会被范紫芊拉拢,除了钱财诱惑之外,最大的原因还是看在她愿意替大哥守节的分上,毕竟甘心为未婚夫守节的女子世界上可没几个。
范紫芊便是看中这点才会以守寡名义进入西北侯府,一是博得对未婚夫不离不弃的美名,二来也能提升在侯府的地位,久而久之侯府的大权便能掌控在她手中。
“将军,既然老夫人无事,那您是回边关还是回京?”华平问道。
两眉一拧,牧司默略作思忖后说:“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我在查探敌军动向时遇到敌袭,我寡不敌众被逼坠崖,目前行踪不明,不知死活,要求朝廷派兵搜索。”
“将军,您这是……”以身为饵吗?
“我们总不能一直被压着打,该回礼了。”这样做可以打乱对方的阵脚,若是朝廷介入,那些人就不好行动了。
“末将明白了,将军是想藉由朝廷的人让躲在暗处的人不敢动手,他们也怕被当作可疑之人捉起来,万一事蹟败露可就前功尽弃了,还会被顺藤摸瓜扯出带头的人,引起皇上的猜忌。”华平佩服得直点头。
没有一个皇帝不多疑,一旦坐上那个位置,看谁都怀疑要对其不利,一有风吹草动便觉得有人要抢他的宝座。
牧家最大的过错是功高盖主,因此兵部在粮草上动手脚时,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想让镇北将军之名蒙尘,削弱牧家的势力,却没想到会因此让两名守关大将战死,反倒造成边关不稳,还差点被敌人破关而入,直逼京城。
后来牧司默接手镇北将军一职了,皇帝虽然不喜他,倒也不敢再搞制衡手段,更表现出看重牧司默的领军才能的模样。
“你们也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保存实力,静观其变。”一动不如一静,沉不住气的人最终会先浮出水面。
“是,将军,都听您的,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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