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前里正去了县衙后不太习惯,时不时会回村子住上十天半个月,他自个有家不住,偏要跑去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特别喜欢外孙和外孙女,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给他们,比几个亲孙子还宠。
陈俊明不缺银子,村里那些田产他也没可能回去种,于是和弟弟商量好,将自家那些田地和屋子、荷塘过到妹妹名下,就当是妹婿一家长年照顾老父亲的报酬。
顾里正在岳家的看顾下本来就不穷,再加上一些台面下的收入,更是颇为富裕,如今再添一意外之财,俨然是三村之最的大富户,说是地主老爷也不为过。
他除了自己种的那二十亩地外,其他都租给村里人耕种,扣去粮税后四六分,此举赢得了不少赞誉,因为一般的地主都是三七分,且还不包含粮税,把那些佃户苦得直抹泪,相较之下顾里正的大度简直跟活菩萨没两样,加上他为人处事公允,秉性良善,因此里正的位置稳如泰山,是村民眼中的第一人。
倒是顾老头家是越过越不像话,顾老二懒、顾老三奸,娶的两个媳妇又都不爱下田,使得原本颇肥的几十亩田地越养越贫,最终由良田变劣田,日子过得苦哈哈……
“台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唱完“天气好晴朗”后,顾喜儿又忍不住哼唱起“晴天”这歌。
她太闲了,闲得想找事做,正确的说法是闹事,没事也给他闹腾出一出戏来,增加一些热闹。
这小小的马嵬村有近百户人家,人口约四百余人,村子里有个三村共有的私塾,两位夫子,平时也就教村里的孩童读书识字,学点算数,真要有点出息的会去县城,那边的三家学堂、两间书院教出不少秀才、举人。
除此之外,这些泥腿子们平时就是种田,自然掀不起什么大祸事,即便偶尔生出口角也会在顾里正的调停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隔天过后又是好乡里,说说笑笑田里村里的大事小事。
“唉,这人生还长得很,叫人怎么过呀!”看着低头吃草的老牛,闲到慌的顾喜儿啃着野果,想着要找什么事做好打时间。
顾喜儿穿来之前,她家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姊妹、姑姑叔叔、阿姨舅舅全是医生,而且都是西医,主攻外科和肿瘤科。
她则是全家唯一的一只黑羊,是妇产科医生,每天被一堆家人转科的疲劳轰炸之下实在受不了,便加入了海外医疗队。
这一去七年,什么事也没生,即便在炮声隆隆的战地医院她也毫无损,偏偏在亚马逊河附近的小村子做完医疗巡回的回程中突遇大雷阵雨,她坐的吉普车被雷电击中,当下她脑子里只有一片闪光,随即陷入一片黑暗,等再睁开眼时,她就成了十二岁的顾喜儿。
跟她一样悲剧的是,原主也是被雷劈死的,她习惯在大树底下看大舅舅、二舅舅给她带来的话本子,谁知晴天一霹雳,原主连自个怎么死的都不晓得,一声雷响人就没了,取而代之是被雷劈得全身焦黑的她。
“老牛、老牛,你从早到晚都在吃草,你不腻吗?”绿油油的,她肯定吃不了,她是荤食主义者,不吃草。
“哞!哞!哞!”老牛我有四个胃,吃再多也放得下。老牛似通人性的抬头哞了两声,又低下牛头朝最嫩的青草嚼。
“啧,咬合一整天你那牛嘴不累吗?我看得都累,真想替你检查牙口……”职业病改不了,老是莫名地想摸胸前寻找听诊器,可这时代连酒精棉片都没有,哪来这么先进的医疗设备。
“可怜我来到这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完全英雄无用武之地,日子平淡地都要咬自个的脚趾了……”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空。
这天气真是好呀,再过一、两个月就要秋收了,黄澄澄的稻穗让人赏心悦目。
不知是受到原主的影响还是死过一回的后遗症,原本积极向上,对生命有着无限热情的顾喜儿变得懒散了,不再把救人当作第一要事,而是让自己慢下来去享受生活。
身为里正女儿,她有很多的特权,而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原则上都是有人罩的,因此她什么事都不做也成,反正也没人有那个胆子敢追在她后头打骂。
她大舅舅有三个儿子,二舅舅有两个儿子,她上面也有一对孪生哥哥,以她娘这边来算,这一辈就她一个女孩子,她又是最小的,别说亲爹亲娘了,缺女儿的大舅母、二舅母可把她这小外甥女当眼珠子看待,那是有求必应,比亲生的儿子还疼,谁敢碰她一下,替她讨公道的人就会一拖拉库涌上来。
“夏日炎炎正好眠,老牛,你帮我盯着四周,别让人靠近,我眯一下。”清风徐徐催人眠,顾喜儿的眼皮子在打架了。
“哞——哞——”老牛走到小主子身边,笨重的身躯躺在她左侧,将人遮住,甩动牛尾驱赶蚊子。
看着老牛人性化的体贴模样,顾喜儿笑了,她伸手一摸粗厚的牛皮,眼皮一点一点地往下垂……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地面轻微震动,骤然醒过来,一时间还有些茫然的揉揉眼睛。
“老牛,生什么事了,地牛翻身吗?”来自地震频繁的国家,顾喜儿对地震并不陌生,倒也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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