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嫦听说赤鹰来了、途中还救了晕倒在他马蹄下的一位姑娘时,已是次日晌午的事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
听月芽寥寥汇报了几句后,卫嫦心里的八卦之火,瞬间熊熊燃起,横竖闲来无事,她往躺椅上一坐,捧着厨房送来的血糯杏仁粥小口喝着,一双晶亮的杏眸眨巴眨巴着,坐等月芽开讲。
“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啦,就刚刚听厨房的二丫说的,她在来的路上听紫腾他们几个在讲,好像还开玩笑地说,赤鹰要对人家姑娘负责呢!”
“负-责?!”
闻言,卫嫦的杏眸瞪得更大了,不过是顺手救了个人,就得对人家负责了?那照此以往,日后谁还敢做活菩萨啊?不过,要是那姑娘容貌周正、人品又好,关键是单身无婚约,配赤鹰这个闷葫芦是不是也挺合适?
“别瞎点鸳鸯谱,赤鹰不会那么做的。”
不知何时,阙聿宸已来到她身旁,而原先坐在她对面绣墩上的月芽,早捧着针线笸箩退下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前世是只猫吗?
卫嫦问完后,跟着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她的听力因魔珠的关系,并不比阙聿宸差,可因为无聊到老走神,这个功能对她而言,有也几乎等于没有。
“刚刚。”阙聿宸拉过绣墩,在躺椅边坐下,接过她手里喝到见底的白瓷碗,搁到旁边的小几上,又从小几上的水果盘里拿了片蜜瓜,喂到她嘴边,让她去去甜粥的腻。
卫嫦也不客气,就着他的手,张嘴就咬了一口。甘甜香醇的蜜瓜汁,来不及吞咽,就溢出了她的嘴角。
阙聿宸见状,眼神微幽,可碍于眼下是在庭院,虽然四下无人,可终究还是怕吓着了她,只得强压住吮吻她的渴望,抽出她塞在袖袋里的罗帕,轻柔地擦去她嘴角的蜜瓜汁,无奈轻叹:“都当娘的人了,吃点东西还像个孩子……”
“很甜嘛。”卫嫦听他这么说,下意识地舔舔唇角。
某人的眼神越深幽了,盯着她樱红的唇瓣看了半天,最终只得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将手里余下的蜜瓜喂小妻子啃完,“刚喝完粥,一片就够了,想吃过会儿再吃。”
“好。”
卫嫦也被一碗血糯杏仁粥喂饱了,蜜瓜虽好吃,却也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致肠胃蠕动过快。往躺椅上一靠,揉着显怀的小腹,佯嗔道:“一日五餐地吃,都快喂成猪了……”
话音未落,被阙聿宸在额头弹了一记:“胡说什么!”
“痛!”卫嫦假装呼痛。
阙聿宸无奈地瞥她一眼,伸手给她揉起额,动作轻柔地让卫嫦甘愿溺毙在他宽厚温暖的掌心下,索性闭上眼,享受他大掌在自己脸上的摩挲。
“对了,听说赤鹰来了?可是娘那里有什么事?”想起刚听来的八卦,卫嫦睁开眼问。
阙聿宸一顿,继而佯若无事地应道:“嗯,前阵子,外祖母和舅舅他们,已和娘联系上了,眼见着天气日渐热起来,娘想把外祖母早点接去灵秀城,免得路上太热,外祖母身子吃不消,就派鹰去江州接他们。娘和外祖母他们都很挂心我们,就让他顺道来这里看看。”
凤栖离江州五六百里,何况又是在江州的北面,说“顺道”来看他们,纯属胡诌,可若说是婆婆他们想念自己一行人,虽有书信不断往来,可毕竟不能亲眼得见,不放心所以派赤鹰来看看,倒也说得过去。所以,卫嫦并没怀疑阙聿宸的解释。
阙聿宸见她没再多问,略松了口气。
赤鹰此行前来,看他们不假,不过最主要的,是来禀报另一件事。
就在前不久,灵秀城落实的阙宅总算拾掇妥当,所有从阙府带去灵秀城的家当,包括妻子的嫁妆在内,都挨件搬入库房。孰料,在搬其中几件时,现有几个箱子的重量与上头所标的物品明显不妥,而那几个箱子里头,装着的恰是妻子花高价从南离玉家拍来的翡翠雕件。
当日从阙府搬出库房时,许是因事态紧急,无人留心这类细节,这次入库,被心细的沅玉察觉了。可箱子本身,又仍有封条密实封着,并没有任何撕补痕迹。而据负责管理西园库房的沅娟和乔溪所说,这几个大箱子还是妻子亲自贴的封条,此后也无人动过。可箱子的重量,确实存有异常。一行人争议不下,禀到了母亲那里,由母亲做主,当场开封,查看箱内物件。
这一看不得了,那三个大箱子里头除了厚重的包装盒外,哪里还有那三件据传是玉家“镇府之宝”的极品翡翠雕件?!
当即,母亲让人拿下了负责管理西园库房的沅娟和乔溪,严厉审问,可那两个丫鬟也不知是事先套好了说辞,还是真的是无辜的,总之,无论分开审问了她们几遍,两人的供词均一致无二,都说没有碰过,也没见其他人碰过。
可除了她们两人,这三只大箱子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破封条、搬空里头的宝贝,再原样贴回封条,简直比登山还难。
要知道,从西园库房搬上马车、再一路马车南下,这一路,以赤鹰为的铁鹰六骑,视线几乎没离开过马车,且每次从一处城镇出前往另一处城镇时,沅娟和乔溪也都会仔细盘点一番。
如此严谨的看护方式,竟然还会出现这种事。阙老夫人无论如何都不想通,而沅娟是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乔溪又是她送给媳妇用的,如今媳妇不在,她不好随意处置这两人,可要等儿子媳妇南下灵秀城,还得再等上个一年半载,总不能一直将那俩丫鬟关押在柴房吧?
况且,这种事,凭信鸽传送的书信里,三言两语又说不清,于是,阙老夫人让赤鹰去江州城接娘家人时,顺道跑趟凤栖城,亲口禀明这件事,并希望能定夺出个处置方案。
阙聿宸昨日就听赤鹰详细说了,可碍于妻子有孕在身,这胎怀得特殊,本就怕坐胎不稳,若是再刺激得她怒火攻心,真怕她出什么事,遂叮嘱赤鹰别急于告诉她这个事,想等她月份再足些,期间由他慢慢透露给她知晓,好过突如其来的打击。
“赤鹰是不是还救了一个姑娘?她还好吗?现在在哪儿呢?”
卫嫦的心思早跳到另一个话题上去了。
阙聿宸回过神,好笑地睇她一眼。其实以他这段时日对她的了解,她应该不会对那三件丢失的翡翠雕件太过伤心介怀,可他也不敢尝试,毕竟,那两个丫鬟是她一手提拔的,东西丢了就丢了,可若是涉及到对人的信任,难保不打击到她。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卫嫦见他一度盯着自己的脸,半晌没接话,伸手摸摸脸,狐疑地问。
“咳,没有。”他摇摇头,大掌贴上她摩挲着脸的柔荑,轻柔抚过她白皙细腻的粉颊,说道:“赤鹰是带回了个姑娘,不过昨儿李大夫都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许是受了点惊吓,我让风给她点银两,然后派人送她回家去。”
“已经走了啊?”卫嫦不由眼露失望。
本想去看看对方的,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给赤鹰拉拉红线,没想到已经走了,这让她好不容易有点事做的激动小心灵,又再度落回无聊状态。
“不清楚。”阙聿宸不甚在意地摇摇头。
这种事,他才懒得管,人是赤鹰带回来的,大夫是风书易出面请的,经李文检查后一切无恙,他让风书易出点银两,再派人送她回家,做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