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聿宸出了侍郎府,被迎面扑来的夜风一刺激,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
一想到自己方才做的事,消退不久的热意,又陡升于耳脖处。
抬手抹了把脸,望了望渐升至半空的上玄月,身子一提,施展轻功往城东的将军府掠去。
“爷?”
阙聿宸换好常服从卧室出来,想着再去书房坐一会儿,却见自己的近身管事风书易候在房外。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让你候在书房外吗?”他一怔,有种隐私被人窥探了去的感觉,恼羞成怒地低喝。
风书易弓着腰低着头,心里那个纠结。他也不想啊,明知道自家主子什么脾气,却不得不过来找骂。
“爷息怒!是夫人,夫人她……此刻就在书房等爷!”风书易眼一闭,索性一股脑儿把话都说了。
“娘?”阙聿宸听是自个儿娘亲,神色才缓了缓:“这么晚了,她来找我,可是有什急事?”
“夫人没事,不过……夫人起初是来给爷送宵夜的,可是……”风书易偷眼现自家主子的脸色有绷紧的迹象,不由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左等右等不见爷,本已打算回去了,不知怎的,半路掉头又回了书房,说是不等到爷就不走了。”
阙聿宸无力地扶了扶额。却不得不去书房面对自己母亲。
阙夫人在儿子的书房直坐到月上枝头,正有些疲意地想打盹,听到门外响起贴身丫鬟的请安声:“奴婢见过将军!”不由精神一振,总算回来了。
“娘?”阙聿宸推开书房门,摆手示意管事、丫鬟都退下,这才合上门,走到了书案前,微蹙着眉宇问:“这么晚了,您还没睡?有事找儿子?”
阙夫人挑亮了烛火,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儿子,“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当然可以,只是……都这么晚了……”阙聿宸被她看得头皮麻,别开视线,假装收拾书案上的墨纸砚,故作镇定地说:“这几日娘忙着操持儿子的婚事,儿子怕娘累着。”
“是啊!”阙夫人往椅背上靠了靠,视线却依旧不离儿子的举动,语带调侃地问:“是太晚了,月亮都快西落了,可宸儿还在外头忙,娘岂能安睡得着?”
阙聿宸差点被自己的唾液噎到,无奈地迎上阙夫人的目光:“娘!您想问什么就问,别这么转弯抹角的,儿子还不知道您的脾性吗?”
“真的什么都能问?”
“嗯。”
“那好,嗯哼,”阙夫人一得儿子应允,高兴地清清嗓子,含笑问:“宸儿可是去探望宁歌那丫头了?”
“咳……咳咳咳!”阙聿宸虽有些料到母亲的问话或许和他的婚事有关,却没料到会问得这么直接,不由呛了口水,连咳了好几声,才无力地唤道:“娘!”
“怎么?不是你说的什么都能问吗?我问了你又这样!”
阙夫人假装不悦地抱怨,其实心里头早笑翻天了。没想到儿子这么好骗,一句话就给套出来了。
果然!只要是风管事守着书房却连着几个时辰都没被唤进来添茶倒水的,儿子必定不在房内,而是在外逍遥。唔,倒也不能说逍遥,该说是努力在给阙家把媳妇,算是桩再正没有的大事了。哦!不行了!快憋的得内伤了,再不笑出来,要岔气了。
“噗嗤……哈哈哈哈!”阙夫人猛拍着大腿,大笑不止。
阙聿宸的脸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黑。
阙夫人见儿子这副表情,笑得越畅怀了,直到连眼泪都笑出,这才慢慢止住。
“我说儿子,在这点上,你和你爹还真像!”阙夫人擦着眼角,唇畔笑意未消,感慨地道。
阙聿宸古怪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原来爹以前也干过这种事?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也是,以前每次提到爹,娘哪次不泪眼汪汪、哀泣不止的?
“你爹那会儿,干得比你还离谱。”阙夫人这会儿哪里还有疲意,兴致盎然地拉着儿子回想起当年——她还待字闺中时,与阙老将军之间的那点情俗韵事。
直到外头传来二更声,阙聿宸才不忍心地打断母亲的回忆:“娘,时辰不早了,身体要紧,这些,娘若喜欢说,儿子日后每天都听娘说一些,直说到娘厌倦为止,可好?”
阙夫人佯嗔地啐了他一口,笑着道:“日后哪还有那么多时间听娘唠叨这些?不说你还得北上边关,就算留在府里,不还得陪你媳妇?”
阙聿宸被她如此直白的话语说得耳根一红,继而想到半个时辰前,在某人闺房抱着某人情不自禁索吻的场景,不止耳根,脸颊脖颈也都泛起了隐隐红晕。
阙夫人了然一笑,从椅子上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说实话,看到你这样,娘很欣慰,娘在你爹出事那会儿,没随着他一同离去、而是守着这座空荡荡的将军府,不是为了虚名,而是,想看到你成家、看到你与媳妇恩爱、看到阙家子孙满堂……以至于日后下去见你爹时,能一脸骄傲地告诉他:儿子很好!很像他!也是个有担当、有责任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