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下去。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总是,总是忍不住哭!
艾什礼,你个废物,赶紧解决这些烂事在再哭不可以吗!
他命令自己,可是握着终端的手却仍然无力地垂下。他忍不住想要看着她,想要在这恍惚中,他们在对视的错觉中大喊大叫,想要指责她,想要哭,想要得到某一种虚幻的安慰与胜利。
陈之微长久地注视着镜头,以至于艾什礼怀疑她已经发觉了这个摄像头。
他冷笑了声,
发觉了吗?
发觉了又怎么样?
你要现在为自己找补,
解释吗?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艾什礼捏紧了终端,却发觉她依然还在注视,眼神之中有着近乎隐忍的疲惫。
……原来只是发呆。
哈,斐瑞这么没用吗?
居然还能让你走神。
艾什礼讥讽地想着,再次拿起终端拨打父亲的电话。
“……你明明是爱我的,不是吗?为什么总是不回答呢?”
斐瑞的声音很轻,含着如蜜糖一般黏腻的尾音,那上翘的话音简直像是某种炫耀。这让艾什礼的瞳孔骤然缩小,消散的愤怒与恨再次席卷而来。
贱种,就这么缺爱吗?就这么想证明什么吗?
比500星币就能叫到的应召“人士”还要下贱是吗?
啊,难怪你是内环城出了名的交际花呢。
艾什礼几乎忍不住笑了出来,怨毒的话在脑中不断酝酿中。
电话已然拨通。
父亲的声音中有了几分疲惫,“怎么了?”
“是我,艾什。”艾什礼盯着投影画面,冷静地道:“关于我和陈之微的事,我想和你说。”
“怎么了,你终于知道你的选择多么错了?”约书亚的话音中带着讥讽,“还是你发现,有个保安未婚妻终于让你成了笑柄?”
艾什礼是个骄傲的人,认错于他来说已经是个艰难的选择了,听到父亲的话后,他再次感觉到难受与崩溃起来。
没有关系,事情发生了,你要解决。
人生总是有这样的时刻。
艾什礼沉默几秒,深呼了口气,道:“我和她——”
“我知道,我应该说爱你,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他话刚出口,便听到影像中传来的疲惫的女声。
艾什礼瞪大眼,立刻将父亲的电话挂掉,以防他听到更多。
你在说什么,你他妈的都跟他这样了,现在你说不爱?哈,你果然是看到了监视器,但事到如今才想到这样廉价的话吗?
艾什礼攥着拳头,怒意比方才更甚。
*
我明显感觉到,我说完话后,斐瑞的脸上有了错愕。
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我,蓝眼睛颤动了下,“你……说什么?”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道:“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为了从执政官手中逃脱挟持你,你也不会受伤,也不会因没有麻醉剂而被我临时标记,也不会让事情变成这种局面。”
“陈之微!你怎么敢这样!你明明说过的,你说过的,你亲口说过你因我而对艾什礼的感情动摇了。”斐瑞攥住了我的手腕,脸色苍白,但很快的,他脸上有了绯红,话音兴奋起来,像是侦破某些疑难案件的侦探,“你是不是还是在乎和艾什礼的订婚?没有关系的,我都说了,我可以解决的。很快的,你就可以摆脱这些束缚了!”
哥,你看看脑子吧,精神状态真的有点不稳定过头了。
我赶紧套上裤子,还好,还好没进行到最后,不然真没法说了!
我攥着拳头,近乎崩溃地喊道:“我骗你了!你当时看起来那么需要我,你反复向我索求标记与安抚,可是我做不到!你用艾什礼威胁我,用前途诱惑我,用我害你受伤谴责我,用逃跑来表达恨我……我怎么能再拒绝你?如果你再伤害自己怎么办?你是艾什礼的朋友,更是我的朋友,如果不是你我根本没办法从执政官那里逃脱,你的伤和标记甚至都是你救我的证明与代价!()”
“③[(()”
我捂着脸,话音颤抖,“可是不能这样啊,我做不到,我不可能和你再维持这种关系的。回去吧,斐瑞,今天之后,我会和艾什礼解除婚约,辞职然后离开五城,你也不要来找我了。”
斐瑞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很快的,他的蓝眼睛里有了水泽。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的精神恍惚起来,“陈之微,你说谎……”
谁他妈管你,我必须得保住这段婚约!
“你是艾什礼最好的朋友,所以我不会透露任何有关你的事情的,你对他那么重要,我已经要离开了,他不能再失去你。”我深呼一口气,苦笑道:“我曾经和他说过,等我准备了就告诉他一件事。我本来想向他坦诚,可我现在庆幸我没有和他坦诚,这样,起码你还能陪伴着他。”
呼,还好之前跟艾什礼打过预防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