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潇!”她嘶声疾呼,同时木杯脱手掷出。
千分之一秒间,快升高的肾上腺素令她眼中的画面尽数放缓。她听到自己“嗵——”的一声心跳,同时看到楚潇惊然回身。
一枚狭长的子弹从已被震碎玻璃的空窗框中飞入,直击向楚潇胸口。千钧一之际,打横飞来的木杯先一步拦截在子弹之前。
“咔——”子弹穿透木杯的爆裂声击入耳中,画面旋即恢复如常。受到外力阻拦的子弹牵着木杯一起落向侧旁,楚潇睃视一眼后呼吸一滞。
“有狙击手!”祝小拾拍案而起,话音刚落,却闻“嘭”声惊响!
刚才那一枪是几乎无声的,应是用了很好的□□,这一枪确如雷声震天。祝小拾手脚凉,扭头便见对面房顶上那个人影向后栽倒下去。
——向后栽倒,说明子弹是从他们这一边打过去的,应该是楼上的某一层。
“卧槽黑吃黑啊?!”祝小拾惊怒,楚潇定气:“三弟去看看。”
“好嘞!”嘲风把面前碟子里的最后一块糌粑掖进口中,起身从桌前站起来,助跑后百米跨栏般越过空荡的窗框。
落地的刹那青光骤闪,祝小拾放眼望去只见削瘦青年已身影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青色瑞兽,雄狮般的身躯上肌肉健硕。它在经蒲牢嘶吼、特警包围后早已空荡的街道上驻足一瞬,旋即犹如大猫般敏捷地沿墙壁向上窜去。
玛吉阿米餐厅总共就两层,但房顶上加盖了一层四面无墙只以立柱支撑的顶棚。几秒种后,顶棚中枪声喊声脚步声四起,祝小拾等人明明与他们还隔着个二层,都觉得响动似乎近在咫尺。
楼顶的打斗似乎影响了电路,“呲啦”一声之后,屋内灯光齐灭!
又过片刻,楼顶上无力抵挡嘲风的人们开始节节败退,几条绳索垂至窗边,黑影顺索滑下,却胆子很大的直接从窗中荡进!
对方人数众多,祝小拾蹬桌跃起迎战。她一个前空翻,落地刚好近在一人面前,就势扬腿横扫,对方后仰避过。
接着一拳迎面袭来,祝小拾弯腰闪避的同时施以肘击,但也被对方避开。
黑暗中,不算陌生的声音听着有点急促:“net1ady,I’mheretohe1p!”
祝小拾暴躁:“妈的说中文!”
不远处负屃伸手咔嚓把对手的胳膊抻脱臼,在惨叫声中给她翻译:“他说‘冷静点小姐,我是来帮忙的!’。”
话音刚落就听刚变回人形的嘲风怒骂:“帮你妹的忙!我刚上去他们机关枪就扫过来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动手吗!”
……那是被你吓一跳条件反射开的枪。
妖务部众人无语凝噎。
黑暗中一片混乱,祝小拾通过声音大致知道了与自己过招的是谁,但目下也只能继续跟他打下去。
——谁先收手就至少免不了要挨一下,混战中就是这么残暴。
克雷尔再一次躲过裹挟疾风的一脚,在她下一拳击来之前,闭眼吁气:“立正!”
一刹间的场景十分诡异。
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军人们上一秒深陷恶战,下一秒齐齐驻足立正。再下一秒,又被对方未及收住的拳脚击中,低呼着倒向四面八方,紧接着一切归于安静。
“咳——”克雷尔胸口中拳,祝小拾的力道比他想象中要足一些,他后跌几步后扶住墙缓了一缓。
他看看眼前漆黑中的黑影们,开门见山:“松本藤佐请了个事假,我们暗查到他往西藏来了……我不清楚他要干什么,但他目前所做的安排,很像是要绑架古老先生,以此逼出祝小姐,或许还要连带楚先生,所以我近来一直在暗中保护古老……”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祝小拾敏锐地寻到了一处漏洞,“为什么你先一步找到了师父,他还没到?”
“……”黑暗中,克雷尔的声音里讥嘲隐隐,“他对中国不够了解,你忘了他中文说得多别扭了吗?今晚不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奔布达拉宫东南边去了。”
祝小拾:“……”
他应该是监听了师父的电话,被那三个关键词误导了。拉萨、仓央嘉措、东南,布达拉宫在拉萨郊外,也确实和仓央嘉措有关。
但是,布达拉宫作为历代达|赖喇嘛的居所,并不止和仓央嘉措一位有关。
克雷尔举起双手,小心地提了个建议:“我们能和平地坐下来聊一聊吗?”
祝小拾看向楚潇所在的方向,楚潇道了声“三弟”,善登高远望的嘲风再次登上房顶,片刻后屋里的灯光重亮了起来。
众人坐回经历打斗后依然杯盘狼藉的长桌前,祝小拾这一方的人看起来尚算体面,妖务部的兵哥哥们就要么脸上肿着要么身上有脚印,看上去比较凄惨了。
“咳……”克雷尔因为胸口的痛感又咳了一声,礼貌性地道过“excuseme”之后,他拿了杯看上去没人动过的甜茶来喝。
然后他开诚布公:“松本藤佐擅自指派狙击手袭击你们是很恶劣的违规行为,我会请上峰严厉制裁。”
他说着稍作停顿,又道:“但是很抱歉,他跟过来的原因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
“我对你们的调查没兴。”楚潇两手一撑桌子,桌椅间就此推开一段距离。
“松本藤佐如果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撕了他。”他站起身,面无表情地向外走去,“我还要找我弟弟,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