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外来者的影响不只会带来坏处,既然木已成舟,充分利用其中可见的价值才是硬道理。
这年头的星际公约,人类可没签署过。
既然主导银河的政权之主都带头违法乱纪,那劳什子公约完全就可以被当是一张废纸,打从最开始雷廷就没想让这玩意儿有什么乎想象的约束力。
提起那玩意儿,他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话语和接下来的诉求增加一丝正当性罢了。
“就算只是为了事情的展更好,我也需要知道更多信息,我们终将在未来再会,科塔雷斯,你应该清楚我们在未来将会面对什么……那其中甚至有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情报是进攻的基础。”雷廷说,他的语调谨慎而轻柔:“那场生在未来的战争需要它。我需要它。”
“你需要它。”科塔雷斯轻声叹息:“我明白了……你需要它,因为这片星空需要你。”
雷廷微微一愣。
他还没来得及否认这话,伊文海勒突然开口:“没错。”
他一只手按住雷廷,轻盈地往前一跳,落在了雷廷身前。
“阿特林€€科塔雷斯……”他轻声道:“……你有一个属于‘人’的名字。不要忘记这件事。”
科塔雷斯忽然沉默了下去。他专注地注视眼前二人,张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又好像只是呼出了一抹夜风。
高庭大殿尽头,崇高阶梯之上,面貌模糊的巨人身影叹息,吹起一股凛冽寒风。冰块板结于远方装饰的水池表层,又很快被恒温维护系统针对性的融化。
“银河系所在的位置,曾存在过另一个河系,它在远古战争中毁灭,你们所见的银河系,就是它和另几个河系的尸体重组成的。”他轻声道,“像我们……”
他摆手,比划了一下三人,还有不远处喧嚷的更多人。
从他们的角度看去,能看到这座位于城镇中央的宽阔庭场之内那些垒砌的白石与切段石柱,葡萄藤架搭在其中,绿叶在夜幕下摇动,半熟葡萄散清香。
人们肩披软布与铜饰在藤架下往来,他们或手持器皿,或与他人说笑,也有些佩戴着铁制武器或护具,零散往来于人中。
哲学家在篝火边高谈阔论,数学家在不远处讨论以数理测定群星的可能。角落的阴影里有人群凑作一团,廊道尽头的房间里有人群正聚众探寻隐秘的快乐。
“……我们这样的‘人’,碳基生物、结构由头颅、主躯干、四肢与灵活关节组成,而且进化过程中有相似的环境……会因相差无几的刺激而产生相差无几的情绪,为相差无几的理由而做出相差无几的事。”
科塔雷斯轻声问道:“你们觉得,像这样的文明……它在这片星空中,多吗?”
“€€€€不多。”他自问自答:“因为‘太像的’,都已经死透了。”
在那声音中,雷廷二人只觉周边空间开始生扭曲,他们所在的空间开始遭受隔离,与其它坐标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远,城市从环绕身周的建筑变成了远远的一抹暗影。
星辰的光芒悄然泯灭,高阔苍穹笼罩了他们,而在那之下,一道符文轰鸣着亮起。
那道符文有数百米高,在黑暗中着光,它左半边是一颗奇异的爱心,右半边是三株饱满的麦穗,其中右侧的正在向左侧的转变,转变过程很顺利,只是仍有少许光线节点沉默在黑暗中。
巨大的符文里,‘死者’从中走出。
不久之前刚与两人见过的她身形依然美妙,手持的麦穗却已消失不见。
不……她持麦穗的整只右手,都正在无声消弭。
很快,她就断去了一臂,断面映着一片莹莹亮的星空€€€€那是来自现世的倒影。
“……好吧。”伊文海勒喃喃道,“我明白了……”
雷廷在旁边沉默,面色严肃。
他也明白了,致使两人穿梭至这个看似并无太大异常之处的时间点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是在文明走向被刻意调控时,‘死者’死去,而‘爱人’诞生的过程。
或者说……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