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卢卡斯也看了那维生舱一眼,又看了雷廷的背影一眼,表情有些微复杂,但很快恢复正常。
“怎么了?”雷廷顺口问。
“……没什么,”卢卡斯低声道,“只是,人体实验、危险研究、近乎亵渎生命的改造……换成二十年前的你,大概不会这么平淡的揭过这件事。”
“或许。”雷廷淡淡道,他好像并不想谈论这个问题,只是道:“你最近状态如何?”
“如果是说身心状态,你大概比我更了解这一点。实话说,每次你的精神力扫描都会让我有种要被碾碎的感觉。”卢卡斯说,“但如果是说生活状态……”
他沉默片刻,通过周边走廊那光可鉴人的墙壁观察了一眼远远落在两人后方的陪同人员们。
“……我父亲的身体状态很不好,”他说,“但我丈夫……还行。”
“如果他真的还行,你不会特地提他一句。”雷廷道。
他短暂停步,转头看向卢卡斯,对方有些呆愣,却还是下意识避开了他那足够让一道‘灵思’化作灰烬的目光。
“别怕。”雷廷说,“如果有问题,可以找我。”
他说话时就像一座雕像。卢卡斯想。
俊秀青年没有去看那座雕像,只是抿了抿嘴,鬼使神差地问道:“这些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雷廷微微歪头。
在两人交谈时,后方的人们充满眼力的放缓步伐落后了几步,他知道他们听不见。
至于卢卡斯提出的问题,他也知道那是在指什么€€€€
“嗯?”雷廷用一个音节反问。
€€€€但他决定让对方自己提出问题。
“这些年,你逐渐变成了一个……”卢卡斯斟酌用词。‘令人畏惧’?不,这点早已成为共识€€€€“一个让人看不懂,却又不得不试图揣摩的样子。”
“你是说,我令人难以理解,但又具有重量。”雷廷说。
他重新抬步向前,行走在这太空中的实验室里,脚下就是玻璃样的多层航天材料,每一层之间以上一代最优秀的隔温材料填充,再搭配恒温系统与空气净化系统,让实验室走廊里温暖如春。
遥远阳光照亮大半个恒星系,还有他披风的内衬与战甲下方棱面。
“你可以随意理解我。以你的方式。”他说,“也可以以你的方式对此做出反应……”
“只要别误事?”卢卡斯反问。他这些年很少出现在前线了,一直留守府星,以一个半脱离战争的形态操纵舆论,并为雷廷监控整个都星系的变动。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人对‘正事’的执念到底有多大。
一份报告打上去,不到三分钟后,可以被证实的确在试图阻挠某个计划的人就突然死了。
这种恐怖的高效处决,一般人大概都没见过。
但卢卡斯见过,很多次。
对此,雷廷没有回答。他缓步向前,走近一道带有二十四道重锁的时钟状安全门。那是联邦最高级保密状态的实验室标配建筑结构之一。
“你到底想做什么?”卢卡斯出了这样的疑问,就像当年的伊文海勒。
……这帮玉米都这样吗?
雷廷依然没有回答,只是短暂的用细微的一丝精神力分了分心,并很快意识到,埃森迦尔显然不是这样的。
但这么一想……某种意义上,这一家三个人,如今只剩下他的这位朋友还算正常了。
“……你不会毫无章程的就去做这些。”卢卡斯说,“你很清醒,你非常理智,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而那样的行为又会导致怎样的结果。但是,雷哥,纯粹的理性真的是好事吗?”
“当然不是。”雷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