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身体里,雷廷的精神大皱眉头:且不说洗脑与未经本人同意的非法腺体切除改造手术本身就是在触犯法律与个人权益,卡崔恩€€康这种想法、行为与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对伊文海勒的思想灌输,显然是想将这个天赋更高的孩子变成一个他理想中的模样。
为此,即便严重影响对方身体健康、能水平与未来人生,他都在所不惜。
毕竟这个孩子,对他而言从来都只是个‘光鲜亮丽的幌子’而已。一个幌子只需要够光鲜就可以了,商人最擅长糊弄,他们从不追求最好的那些。
至于他为什么会这样,雷廷并没有兴趣去了解,他只觉得……
拳头硬了。
……
感应着雷廷心中的焦躁愤怒,伊文海勒反而忽然露出了一个微笑。一直以来盘桓在他心中的痛苦中似乎有那么一小部分正在剥离,如苍白墙皮脱落它的裂片般坠落下去。
这很好……不是吗?
事情早已生过了,但那些伊文海勒本人早已学会尽力忽略的过往伤痕,在年轻的太阳眼中,道道都是他愤怒的理由。
这种被人认真放在眼里心头的感觉,会让每个被这样对待的人意识到‘我对他而言是特殊的’。
而伊文海勒……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你明明自己家就是制药公司,却滥用抑制剂到那种程度……”雷廷想起了第一次感知到对方身体状况时的感觉,手下的飞……握力计又出‘咔!’的一声响,“因为你从小就被灌输一套扭曲的逻辑,在那套逻辑里,你应该是a1pha,只能是a1pha,如果你不是a1pha……”
【就是在让家族与父亲蒙羞。】伊文海勒声音平静,【因此,即便在埃森迦尔的请求下,我获得了保持自己性别活下来的权力,但年轻时的我还是在以这样的扭曲逻辑去要求自己,而后来……我已经没法回头了。】
明白了,一切终于明白了。无论是伊文海勒作为一个强者为什么心中总有点不自信,还是对方作为一个家里就开医药公司且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什么会滥用明明并不具有成瘾性的抑制剂。
€€€€因为对曾经的他而言,他的一切都是错误,是一道道虚假的帷幕。
他的血缘没有带给他温暖的港湾,他的智慧与力量也并不能让他得到他曾唯一拥有的亲情。
反之,在得到力量与分化性别的那一天,他意识到了身边这个生活环境的真面貌,所以后来他一直在欺骗自己、强行改变自己,直到即使意识到这不是个正确行为,也没法再恢复本应健康正常的身体状态。
而他的心理状态也得到了解释€€€€从这时起,他就因这一切而动摇了曾经坚实的个人观念:都说犯了错才会受到惩罚,而我不会犯错也不会受惩罚,但为什么如今的我那么痛苦呢?为什么我所依赖的父亲会这样对我呢?
对这时的他而言,父亲的形象仍停留在数年以前,那道身影如此光鲜高大,那个人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身为孩子的自己。
从这一刻起,从小建立起的依赖与亲情让那个孩子开始试图变成父亲会满意的样子,即使代价是伤害自己。
【他说那是为我好。】伊文海勒飞身落在雷廷身边,盘腿坐下来,低头看着对方死死扣着飞船外壳棱线的手,【当然,要是换成现在的我听了那话,肯定会跟他说“你放屁!”€€€€€€,只可惜在我十九岁那年他就死了……】
卡崔恩去世的这么早?
雷廷一愣,心中的愤怒都消减了些许。
【而且,】伊文海勒轻笑着,【当时我可是浑浑噩噩的离家出走了一趟,在我所在的城市里好好转了转,后来我有些同学,就是和我在那时认识的。】
虚弱感与混乱感少许褪去,雷廷眼一眨,现自己站在一条昏暗巷口,箱子里似乎正在爆一场单方面的欺凌殴打,雷廷下意识往前而去,不出所料的触了一场战斗。
这场战斗没什么好说的,雷廷甚至都没有动用幻境中属于伊文海勒的能量,单靠他如今作为武器使用与格斗大师的战斗能力就差点把那帮人送走。
随后,在满地昏迷的人里,他和几个同样冲出来帮忙的年轻人互相对视。
这群人里领头的那个容貌很奇特,他有着一头质不太好的白与一双目光转开时有些僵硬死板的红绿色义眼,笑容却宽和温厚,令人一见就心生好感。
雷廷的目光微妙的古怪了起来:这个人他见过,在……反抗军创始人的档案里。
他叫‘索罗€€摩根’,来自边陲星系,是从第一军事学院退学的少数学生之一,a级能者,目前是反抗军领袖,但已经有十几年时间没在星际社会公开露过面。
而在他身边的几个人,也大都被认定是反抗军高层,并且在当初与索罗€€摩根一同退学。
在人联内部调查文件中明确写清楚了,伊文海勒€€康和这群人在学校里就交往过密,所以当‘星流’宣布失踪后有几次出现在反抗军一方时,联邦议会决策层那是一点都不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