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雷廷……他也有问题想问。
“这里是不缺生活资源的联邦府。”雷廷轻声道,“为什么还有人会抢你的饭吃?”
“他们抢可不是为了吃。”哈娜嘿嘿一笑,“扔了,或者喂狗,再或者放在自家到烂……多的是人喜欢这么干。”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雷廷感到意外。但也正因此,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片刻之后,他问道:“你平时上学吗?”
“上啊,义务教育,每年还有体检。”哈娜咀嚼着嘴里的卤菜与馒头,含混不清的回答着,“要是有人不让小孩上学和体检,联邦会弄死他们的。”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张嘴闭嘴都是‘弄死’……
雷廷倒是不怎么惊讶,一是在这儿住的日子里见识多了,二是……在新太阳系第三行星上,这样的孩子也没少过。
他只是没想到,在资源富裕到足以承包所有居民免费饮食的府星系,也有这样的事件生。
不过……想想,人从来都是损不足而奉有余,他再觉得应该反过来做事,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话,也很难改变现状。
至于另立门户……更难。那几乎没有可行性。
在星际时代的纷争中,普通个体的作用被无限削减,由下至上的变革没有立足之地,因为人在星球上再怎样呼喊,也不可能阻挡这颗球被资源采集舰队轻而易举点炸完事的命运展。
雷廷摇了摇头,决定停止这份思考,因为那完全没有必要€€€€即便有烂的地方,联邦目前也是个稳定的政权。而政权这东西再烂,大多也比没有规则的完全混乱好得多。
他了解的情况太少了。面对一份统治,无论是盲目崇信还是盲目反对,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再说,他又不是什么革命家,想那么多干什么?
黑少年从天台边拎起一瓶果汁向门边走去,路过哈娜旁边时顺手把它放在了那破皮沙上。
那果汁是大瓶的,他只倒了两杯出来,剩下的够哈娜喝上一两天,也或许她会把它带去和她的伙伴分享……但雷廷对此无所谓,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而已。
哈娜在他背后说了谢谢,这是他一周前教给她的词,目前她说的还不算熟练,但值得夸奖。
雷廷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住在这里的阁楼上,就在天台旁边,那复古式老虎窗让他总有种自己仍身处二十一世纪的错觉。
当然,只是错觉而已。
这些天里,雷廷与警视厅配合行动,以雷霆之势逮捕了不少与儿童拐卖有关的犯罪分子。
哈娜就是在某次行动中遇到的,她的朋友被那些人绑走了,她不相信警视厅的人,于是试图自己救对方出来。
但不出所料的,她刚潜入进去没几步就被人现了,一直在不远处看着的雷廷救下了她,并在她询问身份时被调查小组扣了个‘警视厅外勤顾问’的名头。
原本他们还想说他是警视厅外勤专员来着,但赫颜清楚那实在太没分寸感,于是拦下他们,给这件事换了个说法。
在此后的行动中,哈娜与她的同龄朋友们也的确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些孩子实在对周边情况非常了解,而他们的年龄也让他们天然带有一种放松他人警惕心的力量。
哈娜尤其如此,这个名字含义就是‘花’的小姑娘有着一张比天使更纯洁的脸,每次她一装傻,对面高低得迟疑那么几秒钟。
小姑娘很聪明,她的精神力一定不低。赫颜好像已经开始动了收养她的心思了。如果可以的话,这倒也是个好事儿。
雷廷拉开一把椅子,坐在那与学院里常见的反重力浮空椅截然不同、对他本人而言却十分熟悉的家具里,看着桌上那沉重的压缩罐,表情有些复杂。
€€€€在从星网中了解了一些物品的市价后,他才意识到,那些东西,太贵重了。
即使它们对那些送他礼物的人而言,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还有那多出来的七十万……
事实上,他只将他赢得的三十万划出来准备日常使用了,另七十万他放了起来,没有捐出去,也没有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