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啊?谭佑霜微眯着眸子,在尚且有些模糊的视线中认真分辨起来。
不认识,谭佑霜很快确认。这人长得有点过于好看了,他是真的从来没见过,不然对于这么一张脸,纵然不喜欢,他也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
难不成……难不成他真的只是个过路的好心人?
而自己刚才干了什么来着?谭佑霜云里雾里地开始回忆。
……好像也没干什么?只不过差点给他来了一拳?然后反而差点被别人一招撂倒了。
谭佑霜很快回想起来,并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尴尬。
救命。
谁来救救他。
谭佑霜艰涩地吞咽了一口唾沫,第一时间想到道歉。但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人神态严肃,走神走得很厉害的样子,又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反正刚才他也遭了这人的毒手,要不然就算了吧,忘掉所有,达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完美通关结局。
谭佑霜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地变化了半天,最终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转而板着脸硬邦邦地冲傅青逸道:“喂,你是谁啊?来这儿干吗?”
谭佑霜沙哑干涩的声音骤然打破了小巷内的静谧,傅青逸如梦初醒,怔愣的表情霎时又恢复了正常。
“你问我来这儿干嘛是吗?”傅青逸将手揣回了裤兜。
他无意识间摩挲了一下手指,似乎是在怀念刚才感受到的灼热体温。
傅青逸对自己下意识的动作浑然未觉,他嘴角扬起,冲谭佑霜露出了一个阳光灿烂的微笑。
“嘿,兄弟,”傅青逸用明媚到有些腻的语气说:“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行侠仗义啊。”
果然,和那群混混不是一伙的。武力值都不在一个档次。
谭佑霜仍然苍白着脸,但听傅青逸这么一说,表情稍微放松了些,语气也好上不少。他再次问:“那你是谁?为什么想帮我?”
“我是谁?”傅青逸眉毛一挑:“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大名雷锋,小名红领巾。”
“行吧,不愿意说也没事。”纵然谭佑霜现在头晕眼花,身体仍然有些不适,但在方才紧急的环境后骤然听见这么一句不着调的话,谭佑霜还是有些想笑。
他冲傅青逸扯了扯嘴角以示友好,旋即干脆坐到了地上,脊背倚靠着墙,一副累坏了的样子。
可能真的是以前见过,或者说是以前见过和谭佑霜长相类似的人。傅青逸虽然完全记不清楚具体细节,也分不清究竟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见过这张脸,但心中的郁气莫名就消散了大半。
算了,就当是看着谭佑霜这张脸有点眼熟的份上,他今天好人送到西。
傅青逸短暂思考了两秒后,果断地从裤兜中将手机掏了出来。
被银白色外壳嵌套在内的手机看样子是最款,才出不久,价格很贵,并且短时间内没渠道还买不到。这是他学校中那群有钱的同学普遍会用的类型,谭佑霜仔细盯了一会儿,看出来了。
这个家伙还挺有钱的,谭佑霜想:那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呢?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老城区一条人迹罕至的破落小巷里。这也太奇怪了吧?
难不成……
谭佑霜警惕心一下子就起来了,他眯缝着眼睛想:这也是谭家其他人的阴谋?他是谭深找的人?想硬的不行来软的?等他们借由这么个小插曲逐渐熟稔起来之后,再找准时机给自己来一个致命打击?
嘶……很有可能啊!
傅青逸没想到谭佑霜这脑袋瓜里短时间居然能闪过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专心戳着手机,灵活解锁后直接点进了电话簿。
傅青逸顺着没有几个名字的电话簿往下翻,直到找到名为许大医生的备注,才一键拨通了他的电话。
“许老师,你在吗?”电话铃响了一会儿,旋即便被接通。傅青逸把。
“不在。”一道带着笑的成熟男声从听筒内传出来,许长昼仰躺在自己的转椅上,足尖轻点地面,同样懒洋洋地回答:“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许老师,你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傅青逸笑回。
“狗屁,谁跟你开玩笑了。”许长昼在转椅上一个鲤鱼打挺,坐直身子,没好气道:“干吗?你不是要上学了吗?怎么今天不好好在家享受最后一天假期,反而有心思给我打电话?难不成是需要你许叔叔我给你来一个收费昂贵的开校前专属心理辅导?”
“不是。”少年清朗地笑了一声,说:“给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刚才出门捡了条小狗,好像生病了。”
“哦,那你去宠物医院啊,给我打电话干吗?”
许长昼看了眼电话备注,上面明晃晃写着“傅家黑心二小子”几个字。
确认没接错电话后,他捏了捏山根,纳闷道:“难不成是有人给你说我现在转行去做兽医了?这不能吧,我是脑子傻了才放着大手术不做去当兽医呢……”
傅青逸听着电话里絮絮叨叨的男声,正想说什么,就感觉脚边此时传来了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
他低下头,看见一只手指细长、骨节匀称的手正紧攥住他的裤脚。
那只手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甲面上粉白色月牙格外明显。但因为主人拽住裤脚的动作很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看起来就多了几分凶残的、恶狠狠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