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朝他看去,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动。
花厅外,渐渐安静下来。没有援兵,没有后路,没有人算得到疯子的想法。
杨玦会丢下建阳帝,把最后一道关卡打开,将大昭拱手送给信陵王,是谁也没有想过的事。
他们都以为,杨玦是想要天下的。
可是,人心不可算,疯子的就更是如此。
太微勉强站直了身体。
杨玦说的没错,复国军要赢,且赢定了,但祁家只剩下她。
这种赢,算什么赢?
太微看着地上的小七和无邪,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信陵王时,和他的对话。
不管是信陵王,还是她爹,抑或她和其余人……所有人都明白,要成大业,必有代价。
代价的存在是不可避免的未来。
父亲那只老狐狸,更是不止一次,将代价两个字,血淋淋地丢到她面前,逼迫她接受现实。
可是,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吗?
太微轻轻呼出一口气。
师父是跟小七一块儿出去的,如今小七和无邪在这里,她想必也凶多吉少了。
还有斩厄……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种事,才是命运?
可笑,可恨。
可恶至极。
她真的受够了。
如果这是命运,那她绝不要屈从。
太微曲起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戒环。
这东西,是先祖宋宜从另一个时空带来的异物。她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而言,也是异样之物。
太微蓦地望向前方。
“听说,建阳帝已经死了。”
“什么?”杨玦原本还在嬉笑,听见这话,脸色变了变。
才过一瞬,但太微苍白的脸,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眼神,还是语气?
杨玦分辨不出,紧紧皱起眉头。
局面僵持着,他不认为自己会死,也不认为太微和薛怀刃会轻易妥协,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走到这一步,总有人要认输。
而那个人,绝不会是他。
“难道不是?”太微摸了摸肚子,微微隆起的生命,让她心软,又痛苦,“那个侏儒,才是生养你的男人,不对吗?”
“……”
杨玦呼吸一滞,想让她闭嘴,却怎么也不出声音。
这一沉默,便是默认了。
他的皮肤,好像被人徒手撕裂。
他的骨头,也跟着被折断,打碎,碾压成齑粉。
血液从脸上流失,心脏钝痛,体无完肤的他,又成了那日的丧家之犬。
太微嗤笑一声:“瞧瞧,殿下生得这般好模样,要是不认,谁敢相信。”
那个侏儒,竟然真是幕后之人。二姐送回来的消息,不管哪一个,都有用得可怕,都震惊到令人不敢确信。
太微轻轻抚摸肚子的手,垂到了身侧。
父亲留给她的扳指,还在这里。
素面的翡翠扳指,被串成坠子后,她便总是不离身地带着。一切一切,仿佛都是为的今日。
冰凉的扳指,安定了她的心神。
杨玦却被她的话,扰乱了心绪。
他目眦欲裂,瞪着太微。如果不是为了寿春,他真想现在立刻就杀掉这个女人。
可这世上,最有可能让寿春回到他身边的人,就是祁太微。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这狗屁大昭已经日薄西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