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山挥手让助理把他按回座位,歪头哂笑:“想要别人的联系方式,还这么豪横。”
“我去,你助理力气也太大了,我肩膀都快被压碎了。”林予贤这才仔细看清这几个助理隔着西服外套都鼓出来的厚实肌肉,顿时蔫了下来,“大意了,原来是保镖。”
郑南山似笑非笑:“你之前说想开画廊,为什么。”
“关你屁事。”林予贤偷瞄了一眼铁面保镖,“我是说,与您无关。”
郑南山摊开手,意味深长地笑道:“万一我能帮你呢。哎,对了,那个Id叫koLI,粉丝两万的插画师……”
林予贤的表情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郑南山打开手机,正对着一张想让林予贤找棵歪脖子数上吊的BL裸露色图,捆绑和训诫元素应有尽有,阴森怪笑道:“这么色情暴力,粉丝还是少了一点。你说一个喜欢哗众取宠,芸芸众生的插画师,是怎么想到祸害我国的艺术事业的?良心现?大义献身?呀,你不会要在画廊放这些画吧。”
郑南山挑起一边眉毛,“这、不利于青少年的身心健康啊,林予贤。我建议你,找点靠谱的,比如你差点获奖的那些油画,比这些强。”
林予贤有点懵:“你怎么知道的,这事儿蒋维都蒙在鼓里。”他想起无数个躲着蒋维在自习室假装用功读书,其实在画图吃黑钱的深夜,还是一头雾水,“他不可能知道,知道了也不会给你这个王八……大舅子说。你竟然敢查我?!”
“啊,这个,oops,被你现了。”郑南山说,“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林予贤咬着牙,难得正经一次,“告诉你开画廊的原因,那我画狗图的事不要告诉蒋维。”
“这么怕影响你在他心里的形象吗。”郑南山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摘下金丝眼镜,懒洋洋地擦拭起来,“我怎么觉得,我小妹嫁的是个坑呢。”
林予贤挺直腰板,又一次猛地站起,“妹的,爱说不说,我去兄弟家开红酒了。”
“好好好,你坐下。”郑南山无奈地笑了笑,把眼镜戴回,深色的眸子里晃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既然我妹夫说你是个死gay,想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会暴露你的。”
林予贤从来没跟任何人分享过他的这点虔诚的初衷,忽而开口,比画色图还要羞耻,“我想签跟我一样埋没在世俗里的画家,然后如果有幸可以开几十年的话,就可以记录这段艺术史。”
“噗!”郑南山想起刚才不着调的几轮batt1e,差点笑掉大牙,“林予贤,没想到你还背负这么大的宏愿,我以为你只是对拍卖举牌子有瘾呢。”
“……”
“不说笑了,启动资金?地点?面积?找到几个艺术经纪人?客户群呢?既然都想了这么长时间,计划书我看一下。”
林予贤突然觉得从郑南山嘴巴里蹦出来一堆鸟语。
只有第一个问题他有答案:“6o万人民币。其他的,还没……没想好。”
郑南山被少到可怜的数字差点堵到没话说,哑然失笑:“海市寸土寸金,你这点钱还不够付半年的房租,还是小到可怜的那种。林予贤,你是笨蛋吗。”他大概习惯咄咄逼人,完全用凛然的气场逼死对方,“更不要说办展览办活动开高大上的party,就算有不长眼的冤大头,愿意在你这砸钱,作品呢?签了几个画家?不会连寄卖的都没有吧。”
林予贤:“……”
还是一堆鸟语。
这些年林予贤只是在心里团出开画廊的不灭火苗,幻想可以像香格纳一样在业内取得一席之地,至于郑南山刚刚说的这些。
他一个臭画画的懂个屁啊。
“明明是艘航空母舰,非要当个破桥。”郑南山说。
“你才是桥!你整个人都乔!”林予贤心虚地弱弱回道。
郑南山:“算了,我给你指条明路吧。恰好我也投资过很多所谓的艺术圈,大概知道这一行的规则,知道伊芙·克莱因吧。”
“废话。”
“当初他自诩为先锋艺术家,用几张一模一样的单色画红遍艺术和时尚界,做出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空中雕塑,呵,不就是放气球吗。至于用裸女的身体绘画,也叫艺术?”
“郑南山,你在教我做事吗。”林予贤最烦别人杵在他面前说教,也凭借不算聪明的脑袋知道他在暗示什么——
搞出格,玩出界,当个跳梁小丑。
去你的吧。
郑南山用机械假手轻轻敲击桌面,“6o万,挂热搜一天,再用投资人的钱撬动你的宇宙,这点妥协都不愿做,还怎么低三下四地求别人买账。”
林予贤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
郑南山:“曾经有一个写书的穷光蛋,写了个不错的本子,注册了一个皮包公司,做了几个假网页,用下三滥的手段镀了层金。他又找到一个top级的知名编剧,说要把这本子挂在那编剧的名下,还用公司的名义跟他签了合同,一个月内付完全款。”
林予贤:“?”
扯哪去了。
郑南山径自说道:“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关系,跟几个经纪人前后喝了几顿大酒,拿着编剧合同,互相骗他们某某顶流要出演,结果,真的骗到了几个流量不错的明星的演员合同,也是一个月付完全款。”
“郑南山,你……说点人话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