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向枫拟定的方案,黄州开始了治赌惩霸举措,以驻地黄州城区为中心向周边辐射,一直延及到各乡镇码头。同时,守备衙门要求蕲水、黄安和麻城等营要依照而行,与地方县衙配合,在抓好军务的同时务必做好辖区内的治安和缉捕事务,此事与营官的日常考成挂钩,守备衙门若收到百姓在这方面的投诉,将对主官追责。
一时间,整个黄州守备辖区里的治赌惩霸及缉捕之事便大张旗鼓地搞起来。
黄冈紧挨着蕲水,当地民众早就听说这新来守备的一些事了,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有好事者会拉着从蕲水过来的人打听这向守备原先在蕲水的一些事,几人围在一起能聊上半日。
提到这个向守备,蕲水过来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夸赞,说蕲水人当时只知有把总不知有县令。黄冈人起先听得还有些不以为然,后来见到这阵势,也就不由得不相信了,于是很多民众巴望着向守备在黄州城里也能为民做主扶正去邪。
当然,不是所有人对向守备都支持,第一个出来反对的就是刘知府的儿子刘洪了。
他在他爹面前说了一大堆向枫的坏话,说向枫这样做是目中无人,肯定会把黄州搞得乌烟瘴气,要他爹立马出面阻止。
刘知府拗不过儿子的折腾,也不想向枫抢了自己的风头,果然在向守备没有来拜访之前便主动去了趟守备衙门。
两人早就相识,刘知府一见向枫的面就感慨万分,说没想到三年前的一个小书办一晃就成五品武官了,末了还说了几句后生可畏之类的话。
向枫一笑,客气了几句后就问刘知府的来意。
刘知府便把来意说了,说黄州的治赌惩霸等事务他早已做了安排,也有成效,要向枫不必再插手,专心做好军务就行。
向枫没有答应,说他所做之事都是职责所在,府衙既然也在做,那两家可以合作,他原先和蕲水县衙就合作得很好,还说军务之事他不会耽误,让刘知府尽管放心。
刘知府说不过向枫,又不好作。从他内心来说,要不是他那个儿子折腾,他倒是愿意向枫这样做的,他晓得这个人的能力,而且向枫做得越好,他这个行政主官得到的好处就越多,蕲水的县令应存初就是因为这两年治安抓得好,百姓的口碑高,在吏部铨考中成绩良好,听说是马上要升官了。刘知府知道,这蕲水的治安之所以好,有一大半是向枫的功劳,他应存初捡了个大便宜。
刘知府悻悻而去,回去告知刘洪后,刘洪气得将茶盏往地上狠狠的一摔,说他爹没用,一个从四品文官还管不了一个五品武官。
董小宛听到动静后带着鲜儿出来了,她看了看也没说什么话,轻哼一声转身就进去了。
鲜儿过来蹲在地上捡茶盏碎片,刘洪抬起一脚将鲜儿踹倒,还狠狠地骂了她几句,鲜儿哭着离开了。
不一会,董小宛又气冲冲地跑了出来,指着刘洪的鼻子大骂。
刘洪也不甘示弱,两人就对骂起来。
董小宛一时火起,操起桌上的空茶盏朝刘洪砸了过去,刘洪一闪躲过了,他想冲上去,见董小宛挽起衣袖捏起了拳头,顿时又怂了,骂骂咧咧地出了门去。
刘知府一脸苦相站在一旁,这是儿子和儿媳的日常,他都麻木了,只在心里哀叹他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今世要遭此惩罚。他想回自己的正房去歇息一下,但立马又想到儿子有可能去找他的娘去了,他那夫人的脾气不亚于这个儿媳,只得暗叹一声,出门去了衙门。
舒诚来找向枫诉苦,说那个张书办在公务上不太配合,找他要之前的一些文书和档案都推三推四的,要么说不晓得,要么说记不清了,而且语气也不好,欺负他这个新来的,要向守备去说说张书办。
向枫笑了笑,说道“你跟着我过来,人家又不傻,自然晓得有人给你抵腰,我要是再去说人家,那人家岂不是说我打压他了?”
舒诚气呼呼道“向头,他明明晓得我跟着你一起来的,竟然还敢如此,可见这人不可理喻。”
向枫道“这样不可理喻之人倒也是他的可爱之处,人家都哄着你未必是好。他比你年长,你多尊重多请教人家,时间一久,两人互相了解后自然就融洽了。与人相处也是学问,你不是一向都聪明嘛?前年我上任之初,你那份建言书写得头头是道,怎么跟着我久了倒退步了?”
“啥……啥建言书呀?”舒诚佯装不知地问道。
向枫笑道“你少跟我装糊涂。当年建议我在蕲水治赌惩霸的匿名书信,不是你写的么?”
舒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头,你咋晓得的?我都没跟人讲过。”
向枫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傻呀?你那字迹我还认不出来?别跟张书办较劲了,挥你的聪明才智,好好地跟人家学习,这样的事你自个应该可以处理好。”
舒诚点头答应了。
治赌惩霸开展已一月有余,每天都有收获,黄州城区一些赌坊方知这向守备的厉害,一时收敛不少,纷纷从地面转入地下。
黄冈把总营接到有线报,说城南一处私宅里有人日夜聚赌,参与之人多,赌额甚大。缉捕队的军士过去抓捕,却扑了个空。
赵任独自暗中查访,终于摸清了情况,便带了人过去将一帮赌众抓了个正着,没想到刘知府的儿子刘洪也在现场。
赵任正要将人带回,把总营甲队队长冯标赶了过来,要赵任放人,说这事交由他处置。
赵任不肯,两人当场争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