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三天的功夫,向枫走访完三十几家军户,情况大多差不多,缸无余粮,人有菜色,个别胆子大的军户向他抱怨赋税太重,摊派多,上头盘剥太狠不顾军户死活。
军户们的肚子吃不饱是个大问题,向枫这几天苦思冥想,想找个解决的办法。闻敏看他皱眉不展的样子,便问原因,向枫便说了出来。
“才到任几天,如此心系军户,难得难得!”闻敏由衷地夸了一句。
向枫摆了摆头说“唉!我们蕲州卫以屯田为主,军备为次,可军丁们自己种田自己都吃不饱,哪有力气去参加操练?”
“症结何在呢?”
“赋税过重,上司盘剥,耕种落后,收成不高,等等这些原因吧。”向枫显得有些懊恼,他忽然又想起什么来了,问道“小敏,你可晓得有一种叫红薯的食物——不对,也许是叫番薯。”
闻敏摇了摇头,说从未听说过。
“那马铃薯或者土豆呢?”向枫又问道。
闻敏还是摇了摇头“小敏都没有听说过。你从哪听来的?问这些做什么?”
据向枫的了解,红薯和土豆应该大致在这个时候传入中国了,难道尚未传入?或者只在边境地方才有?当然他所说的名字不一定对,土豆即便在大明已经存在,但未必就叫土豆或马铃薯,或许有一个他根本想不到的名字,但他来大明后,的确没有见到过这些在后世极为普通的食物。
向枫向闻敏介绍了那几样食物的样子和功效,说要是能让军户们种植,那肯定可提高粮食产量,不会再饿肚子了。闻敏问他是如何晓得的,他推说是原来听到一个外番之人说过。
闻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爷爷或许晓得一点——对了,李爷爷经常走南闯北去外地采药,他应该知晓,不如我们去问问他吧?再说他治好了你的伤,也得去感谢一下人家。”
闻敏所说的李爷爷就是李时珍李神医,向枫当即同意了,买好礼品后和就随同闻敏一起往李神医的家走去。
李时珍的住所位于蕲州城西南方,一栋独门青砖四合院舍紧挨着雨湖,大门敞开,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进出。
进入院内,右侧一门上悬挂一匾额,上面写着“东壁堂”三字,想必就是李时珍坐堂问诊的地方了。
向枫二人走进东壁堂里一看,里面坐满了看病之人,李时珍正在给病人把脉,另有几人在忙着抓药。
闻敏喊了一声“李爷爷!”
李时珍抬头见是他们后,问是不是来看病。闻敏摇了摇头,说是专门来看望他的。
李时珍要他们先去厅堂歇息片刻,说他看完几个病人就过来,随后吩咐一个中年汉子过来招呼他们,对方自我介绍后才知道此人是李家长子李建元。
闻敏向李建元介绍了向枫,说他之前受伤,多亏了李神医救治。李建元同向枫寒暄客套了一番,便带着客人去厅堂里喝茶。
李建元三十来岁,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他问向枫的身体恢复情况和来意。
向枫说自己的身体已完全康复,今日前来主要是感谢李神医,顺便请教他一些事情。
李建元问“何事?向总旗可以跟我说说么?”
向枫就把今天的来意说了,问李建元是否知晓番薯和土豆这两样东西。
李建元问是不是药材,听向枫说不是后,他就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
向枫有些失望,李建元已得其父真传,他都不知道的话,那李时珍也未必知晓。
那些寻常食物流传到后世,养活了无数人立了大功劳,它们甚至能决定一个民族和国家的存亡,越是最普通的就越具有决定性,而不是那些平常百姓难得吃到的山珍海味,万万不要因为它们普通易得而糟蹋,想当初,它们也是千辛万苦才被现的。
宾主三人开始闲聊起来。
向枫说“李郎中,我看来东壁堂的病人多得很,你和令尊每天都很忙呀!”
李建元说“向总旗,你可算说对了。每天看病的人络绎不绝,晚上还要被叫出去,家父大部分时间没空坐诊,整个东壁堂就我和弟弟建中还有一个大徒弟撑着,有时忙得饭都吃不上。”
向枫问“那李神医怎么不多带几个徒弟呢?你也可以带徒啊。”
“家父挑徒很严格,一般没有天分的他都不要,如今他这么大年纪,更没有精力了。我是带了几个,目前还都不能单独坐诊。关键还不是这个,如今药材紧俏,好些药材都收不到,开了方子也抓不到药,有时候要跑去黄州甚至去武昌抓药,来来回回的时间都耽误不少。唉!”李建元像抱怨似的说了一通。
听到这,向枫想了想后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说道“李郎中,你方才说草药紧缺,我这里倒有个办法……”
李建元急忙问道“什么法子?你说来听听!”
向枫说“老弟我目前管着三十多户军户,所辖田地二百余亩,除去水田外,旱地尚有百来亩。这些旱地种植未成规模,收成也差,要是都种上你所需要的草药,再卖给东壁堂……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