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州城。
三十多个人用门板抬着一人沿路吹吹打打从街上走过,门板上的人盖着一张破凉席,脸色寡白,全无声息。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他们披麻戴孝神情悲切,那妇人更是哭天喊地抹泪洗涕,沿路向众人哭诉着不幸。
民众对这等不伤及自身安全的热闹是最喜欢看的,当下就沿街站满了观看之人。
“哎呦老天爷哦。。。。。。黑心商家,奴家男人吃了他们家的蛋糕。。。。。。就死了哇。。。。。。这杀千刀的黑店,老天爷咋不收啊。。。。。。”
从妇人的哭诉声中,观众们大致是听明白了,原来是这妇人的男人吃了“馨园蛋糕店”里的蛋糕后一命呜呼了,他们这些人是要去找“馨园”掌柜讨说法去的。
看客们听得又是一惊:这“馨园”开店日久,一向买卖公平,口碑极好,不仅蕲黄本地之人,就连四面八方都有人买过他们家的蛋糕,从没听说有人中毒,这倒奇了!
也有人不以为然,言道:“没啥奇怪的。这生意做久了,难免没个马虎,有意放毒应该不会,就怕是无心之过。。。。。。唉!孤儿寡母的,好惨呐!”
“嗯。也有道理。”有人附和起来,“那个漂亮的女掌柜,只怕今日要吃官司了。”
众人抬着死者径直朝着“馨园蛋糕店”而来,口中直嚷着要掌柜出来,后面跟着上百看热闹的民众。
正在店里忙着的闻敏早就被惊动了,见那帮人朝着自己的店里过来,连忙走出了店铺,高玲、董小宛和田心几个女子都跟了过去。
众人将门板上的死者横放在店门口,那妇人和两个孩子扑在死者的身上大哭起来。
见有人来闹事,正在店里购物的顾客纷纷丢下手里的蛋糕跑了出去。
闻敏还不晓得生了什么事,连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呀?”
“你说要干嘛?!”
一个为的汉子冷哼一声,随后朝着众人抱拳道:“各位父老,这死者是我家兄弟。今日早上,他就在这家店里买了蛋糕,准备带回去给娃吃,路上饿了,他就吃了一块。哪曾想,一到家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还没等郎中过来就断了气——诸位评评理,我们该不该过来要个说法?”
围观的人群里出一阵议论声,不过大伙都晓得“馨园”的信誉,大多数人摇着头表示不太相信。
还没等闻敏答话,一旁的高玲听得怒火出胸,朝那汉子吼道:“你胡说八道!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他死了关我们啥事?赶快滚开,不然我不客气了!”
“哎哟!你们还真是倒打一耙。”
那汉子又朝着那帮跟随他一起来的人道:“众位兄弟,你们都看到了吧?他们竟然还不承认,那我们该咋办?”
“把这黑店砸了!”
“赔钱!”
“拉他们见官去!”
。。。。。。
那几十人杂七杂八地喊了起来。
闻敏倒也不慌,对那汉子道:“这位大哥,我是这店里管事的。我家蛋糕店前后也开有好几年了,从未听说有人吃了中毒,你确定你兄弟是吃了我家蛋糕而亡?”
那汉子嚷道:“千真万确,哪个还诓你不成?我兄弟死的时候,嘴里还含着未咽下的蛋糕呢。。。。。。”
“可有仵作验明是中毒而死?”
“要啥仵作?不是中毒难道还是噎死不成?我告诉你,你今日若不赔钱,我们就砸了你这店。”
闻敏暗叹了口气,大声道:“不能证明你兄弟是吃了我家蛋糕而死,我是一分钱也不会赔的,你要去见官,我奉陪到底,若要砸店,谅你也没这个胆!”
“你个娘们,胆子倒不小!告诉你,今日不拿出五百两银子出来,你这店就莫要开了。”
那汉子说着又朝着他的那帮人喊道:“兄弟们,将老四抬进店里去放着!”
那帮人起哄起来,抬起死者就要进店里,高玲和董小宛挽起衣袖就要动手阻拦,被闻敏喊住了。
众人抬着死者刚到门口,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喷嚏声,从里面走出一个黑瘦的老者来。
这老者身着脏兮兮的道袍,手里拿着一把剑,正是癫道人。
为那汉子冲着癫道人喊道:“老道,你快让开,不然小心你那身子骨。”
癫道人“嘿嘿!”一笑,掐着他那稀疏黄的胡须,看了看死者露在外面的面部,随后问那帮人道:“你们可晓得?店里这些女眷的丈夫都在边关为国杀敌,她们都是朝廷命官的家眷,你们也敢来讹诈?”
为那汉子哼了一声道:“朝廷命官又咋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讲道理。”
“看你面不改色的样,八成是晓得她们的底细有备而来了。。。。。。”
癫道人看了那汉子一眼,随即道:“你方才说要讲道理,可你们这般做法,也不是讲道理之人呀!”
为那汉子道:“只要赔钱给我们,我们自然就不闹了,这不是讲道理又如何?”
“五百两,都可以开十家蛋糕店了,你这兄弟的命可真值钱呀!”癫道人嘿嘿一笑,“让老道我讲句道理,如何?”
“老道,你能讲个啥来?我看你八成是想袒护店家!”
“老道我帮理不帮亲……”
癫道人“呵呵”一笑,指了指死者道:“你们说他死了,老道我要是能将他救活,那你们还闹不闹?”
一旁的街民听得顿时来了精神,一时议论纷纷起来。
那为的汉子听得一愣,说道:“他。。。。。。他人都死半日了,如何能救活——好你个老道,我晓得你跟她们是一伙的,故意耍戏我们的吧?”
癫道人撇了撇嘴:“耍戏不耍戏,看老道的本领如何不就得了?是吧兄弟?”